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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四·玉笺

花笺……

    芸香瞅她两眼,问:“郎中,这纸能写么?”

    菡玉回过神来,笑道:“当然能,就是用它来做字帖实在太浪费了,合该题上诗词作诗笺,才不会暴殄天物。”于是换了一支细狼毫,忖度着写什么好。

    芸香看她思索,叮嘱道:“郎中,你可别写些什么治国方略、豪情壮志的给我呀!”

    菡玉问:“那你想要我写哪种?”看芸香粉面含春欲语还休,又看看这秀雅清香的花笺,心里登时明白过来,笑道:“我就给你写诗好了。”提起笔来,用娟秀的簪花格写了一“采葛”。

    芸香凑过来,捡着自己认识的字读出声来:“彼采……一日不见,如三月……”这句话的意思浅显直白,她当然明白,当即羞红了脸,却欢喜得很。

    菡玉笑问:“写得可还中你的意?”

    “郎中!”芸香羞得满面通红,“我……我去收起来!”一把抓起那诗笺跑了出去。

    菡玉笑着放下笔,准备继续写她的奏章,却现桌上落下了一张空白的荷花笺。她拿起那笺纸凑到面前闻了一闻,还是那熟悉的香味,比新鲜荷花略绵远。她翻过笺纸来,果见笺纸背面印了一朵淡雅的荷花。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能见着这荷花笺……

    小小的孩童擅自拉开母亲的抽屉,翻出母亲旧日的诗笺,卖弄地念出自己认识的字,不认识的胡乱猜着念:“皮采草分,一日不见,如三月分;皮**分,一日不见,如三秋分;皮采艾分,一日不见,如三岁分。”她大声喊来母亲,问:“娘,这个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一日不见如三岁分?”母亲苦笑道:“就是一天看不到,就好像过了三年那样久长。”“我知道!就像娘想看见爹……”孩子突然住了嘴,眉头皱了起来,扔掉那张诗笺,换了另一张。“我出东门方,角后……角后……田君……房……衣巾……”太多不认识的字让她读得磕磕绊绊,诗又太长,索性跳到最后,“自……失……泪下如连丝!这个我认识,泪下如连丝!”孩子开心地现了一句自己能认全的,咧开了嘴,抬头向母亲炫耀,却只见母亲面颊上两行晶亮的泪水。

    “泪下如连丝……”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句,欲放下的笔重又拾起,在花笺上写下那久违的诗句。

    爱身以何为,惜我华色时。中情既款款,然后克密期。褰衣蹑茂草,谓君不我欺。厕此丑陋质,徙倚无所之。自伤失所欲,泪下如连丝。

    她愤然甩开笔站起身来,抓了那张花笺正想揉作一团丢弃,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那笛声欢快清越,如同黄莺出谷百灵展喉,音色比她那管裂了一道纹的玉笛要明亮许多。

    是镇魂调。她从来不知道镇魂调也可以用这样欢快的节奏吹出来,不仅心中忿怨烦闷一扫而空,还生出些许欣悦。

    她忍不住走到窗前,推开窗往外看去。冬季萧条,花园中除了几株松柏,其余花草树木都凋谢尽了,到处光秃秃的。隔着重重交错的枝丫,远远看见一道淡青色的人影,手中执一管玉笛,面朝她这边悠悠地吹着。

    除了他还能是谁呢?这支曲子她只告诉过他,而他也恰好有一管碧玉笛子。

    他看见她开了窗,停止吹奏,向她快步走来。刚走到窗前丈余远处,另一边也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探过去一看,竟是虢国夫人和几个侍女,连忙退后。虢国夫人来得突然,窗也来不及关了,她一侧身闪到窗边,贴着墙壁。斜着从窗子里能看到杨昭,和虢国夫人的左手。

    杨昭瞥她一眼,对虢国夫人展开笑容:“天气如此寒冷,二姐还有兴致到我家中来游园?”

    虢国夫人却不答话,对身边侍女道:“你们先都退下。”

    侍女应声退走,虢国夫人突然上前一步,握住了杨昭的手:“昭儿,刚才是你在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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