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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一崖一妖人

淡看天下数千年的武学圣地。

    可是极少有人知道,就在那一条天险般的悬崖,还有一方曾经无人不知,风头比如今天涯更甚的浅崖。

    在如今天涯以西、苏博以南的位置,天险般的“西崖”向前延伸出一块浅浅的平坦的小悬崖。

    那块小悬崖与西崖的模样相差仿佛,只是小上一些,这个小也只是相对西崖而言,古时人们称之为黑木崖。

    构成黑木崖的岩体成色偏黑,或许就是人称为黑木崖的原因。这黑木崖四周也是直插云霄的峭壁,高不过数百丈,这样的难度刚好够傲立江湖的少数豪杰或者轻功傲绝天下之辈力疲时登上顶处。

    当然也有些捷径,与直接爬崖攀顶来说,难度自然少些,却也少不了多少。

    西斜的日头这时候刚好挂在地平线那里,不上不下,挥着这一日的残余能量。这一块黑色的峭壁被散漫的日头照着,竟然寻不到太多的明暗,着实让人感叹这峭壁黑的沉重。

    迎着夕阳的照耀,平日里平整如墙壁的峭壁,总算多出了一些微妙的东西。

    这些微小难辨的可踩踏物前,一匹白马,一袭红衣,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白马是龙麟蹄,身上寻不到一丝杂毛,洁白若雪。

    红衣是天山血蚕吐丝所制轻杉,这天山血蚕本是灵物,整个天山也不过数百条,每年立秋才吐血凝丝,人称血丝,一年下来整个天山也不过能有一两多二两不到的血丝,若要用这种珍惜材质做衣,花费实在让人咋舌。且不说成衣至少一斤二两的血丝价值几许,这血丝水火难侵,除了宗师以上的裁缝,没有谁能料理,可这劳动宗师级裁缝的费用,对许多人来说便已经是个天价了。

    血衣上绣淡金柔藤如细龙,爬满了半个身子。这刺绣的材料也颇为讲究,乃是产自西北漠谷深处的金绵羊身上的毛,由巧工细捻成线。

    这金绵羊的毛实在难出,专职打猎金绵羊的猎人也对之又爱又恨,爱的是这金绵羊的毛一年偶尔有个一两多的份额,吃喝玩乐年许已然足矣。恨的是金绵羊本就难找,而它身上的毛却不是每只杀后都会掉落,有时一年杀个千把只金绵羊只见数钱毛也是常事,足见这玩意儿实属稀罕物件。

    此刻白马的主人手做兰花指,在垂至胸间的鬓上徐徐滑落,到了尽头又抬手,重复这一个动作,也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显然他内心实在犹豫不决。

    独自坐在马背上沉吟了半响,面对着辛苦寻找了两天的小径,引无啄立于小径前忽然犹豫了,好像前方不是一条艰险莫辩的小径,而是一条通天却难回的路。

    连自宫都敢,还有什么吓得到我的?

    引无啄这样扪心自问,道理本是如此,可是他心头总有一股子惧怕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警醒他莫要前行。

    哼哼冷笑两声,像是不屑,又似乎在为自己打气。引无啄终是下马,拍了拍马背。

    那白马很是通灵,侧头下来亲昵地摩挲引无啄伸朝前的手掌。引无啄拍马背的那只手轻柔的抚摸这匹跟随了他一年多的白马,咬牙狠心一拍马背,白马猛然吃痛,一声惊嘶,扬蹄狂奔,顷刻间跑出了老远。

    引无啄看了两眼,才转身运功踏上了凸出峭壁两丈处的那一块仅够他立足的黑石,接着左脚轻点石面,人已借力一跃而起,在空中右脚斜踢陡峭崖壁,再次借力后,才惊险的踏到离地十米高的那簇杂草。

    那是一簇自悬崖缝隙间倔强长出的野草,刚好一寸大小,仅够引无啄单脚踩下,他还必须轻身提气,若是重量压制太大,指不定就此溃散。

    引无啄在杂草上心中轻舒一口气,饶是他艺高人胆大,心中也是提心吊胆的。抬头看看,与其他几处他选定的落脚点一比,这簇仅供单足落地的杂草所含的难度又算不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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