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损心头一寸天
日批阅奏章、处理政事也都在这里,今天正和卿尘商量什么事情,神色沉肃,卿尘脸上亦略带伤感。殷采倩和夜天漓先后求见,一个提出这样离谱的要求,一个站在那里欲言又止,夜天凌听着眉间便见了几分深色,也不看殷采倩,只问夜天漓:“怎么回事儿?”
夜天漓迟疑片刻,便将刚才的事大概说了。而后又对殷采倩道:“我在校场说的话只是存心让巩行难堪,你何必当真?再说当初那赐婚,十一皇兄也没答应,并不算数。”
卿尘见殷采倩神情坚决地跪在面前,轻声叹道:“刚刚才和皇上在商量,要将澈王的灵柩迁回帝都入葬东陵,你们倒好,先闹上这么一场。”她移步上前,伸手扶了殷采倩:“你起来,这样的事岂能拿来儿戏?”
殷采倩顺着她的手抬起头来,不料早已满脸是泪:“求娘娘成全我,我是真的愿意嫁给澈王,当着那么多人说下的话,我并不是玩笑。”
卿尘垂眸看她,羽睫投下深影如扇,堪堪掩住眉宇间的凄然,轻声道:“澈王已经不在了,我成全不了你。你与他的婚约我替你们取消,当时你离家出走不也就是为此吗?如今,各得其所吧。”
殷采倩脸上涟涟泪水溅落在冰凉的青石地上,只是向前叩:“采倩心意已决,求娘娘成全!”
卿尘原本便心绪不佳,略有不悦,蹙眉说道:“你在幽州军营前,曾当着我的面请澈王收回请旨完婚的话,与他彼此两清,难道忘了?”
殷采倩道:“当时当日,他不识我,我不知他;今时今日,我敬他胸怀磊落,爱他快意潇洒,念他生死情重。那时候我离家出走,并不是因为澈王殿下不好,而是……”她突然有些怯懦,停了停,最终鼓起勇气往皇上那边看去:“我喜欢着别人。后来等到我想清楚了很多事,但是,却都晚了。”
卿尘眼底浮起云水般的颜色,一时间深浅难辨。殿里撷云香的气息沉沉渺渺地散开,如轻微的叹息遥遥的思念,飘落锦屏御案,渐渐地落了满地。
眼前的殷采倩分明已不再是当年那一味刁蛮任性的小姑娘,她如含苞初绽的花朵,正逐渐盛开她的美丽,那一双杏眸中不仅仅带着明艳与俏丽,两年的时日已在其中沉定了太多东西,泪光之后,黑若点漆。
蓦然邂逅,擦肩而过,生命中本就有太多的来去匆匆,快得甚至让人来不及去遗憾。过往与相逢或许在深夜梦回中残留下淡淡的痕迹,纵不能相忘,已无处可寻。
不管现在殷采倩对十一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这份情义终究是有的,就因此卿尘也再狠不下心斥责她,言语便也温和许多:“漓王刚才只是无意说了那话,你若执意如此,倒让他不好收场了。”
这时夜天凌目光扫过殷采倩,突然问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殷采倩一闭双眼,泪水自脸上划出两行清痕:“回皇上,想清楚了。”想清了,看透了,伤透了,那个荣耀的家族能带给她的都是什么,她来不及选择,就这么守着那个男子风一样远逝的笑容一生一世,也好。
夜天凌站起身来,在殿中缓缓踱步,腰间龙佩垂下深青色的丝绦随着他的脚步轻微晃动,一步步无端透出沉重的压力。过了些时候,他说道:“既然如此,你随行去雁凉,先将澈王的灵柩迎回天都再说。”
他的声音清冷冷的,不辨喜怒,卿尘闻言一震,却接着叹了口气,没有出言反对。让殷采倩去一趟雁凉也好,来回几个月,想必等她回来,情绪便也定下来了。
殷采倩对夜天凌原本便心存敬畏,自他称帝之后威严与日俱增,言行号令,越让人不敢忤逆,她呆了一刻,轻声道:“采倩遵旨。”
夜天凌往殿外看了会儿,对夜天漓道:“礼部已经拟好了仪程,让别人去不妥当,你便亲自去一趟雁凉,护送你十一哥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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