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欢若平生,喜之不尽 帝业三十八
瞥他一眼,伸手捋了一把马鬃,飞快地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待马儿渐行之时,回头低道二字“西苑。”
冷风啸啸,轻雪转大,一路沿外城穿行而过,道边景物略显陌生,身寒心亦寒。
扬鞭策马,动作愈来愈猛,似欲借力宣泄心中寒潮之苦。
耳侧风声怒划,眼边冷霜凝结,枯树丈雪朝后一路退驰而去。
待至西苑时甲下已满是凉汗,守苑之兵见了他先是吃惊,而后又是骤喜,远远便唤:“狄将军!”
狄风下马,摘盔抹汗,将马递与旁人,大步往苑中走去。
冬日林间尽是枯槁之象,厚雪之下埋了层层枯叶,脚步一重,靴底沉陷之时仍能听见咯吱作响之声。
他顺着林木渐行渐深,目光四处扫寻,终是在一株苍天垂木前停了下来。
抬手,轻轻拨去树干上的沉雪,手指沿着树干慢慢滑下来,待触至几条纂痕时才止。
便是此处了。
他绕至树后,背慢慢倚上粗砺树干,甲片将木皮划出几道深痕。
抬眼望向树前几步的小块空地上,其上雪亦厚,平白一片,未有人至。
那一年,初相遇。
乌亮长绞着汗水于阳光下闪烁,身侧枣红小马颇为不耐,却是无论如何也挣不开她地钳控。
她美且倔强,立在那里格外夺目,只消一眼便付与魂授。自己当时不敢上前不敢开口,只是偷偷用掌中马鞭上的尾刺,在身后这棵树上刻下了这个记号。
一生不忘此地。
他目光久久不移。直到那白雪之茫耀得眼底酸,才推扶了老树一把,缓动身子,垂了眼,往林外走去。
林外宽宽马道上有凌乱马蹄之印。雪积未厚,将将没过靴尖。
他慢慢走在上面,脚踏着那些蹄印,一步,再一步,耳边都是她灿若春风鸟鸣般的笑声。
伴她习骑马,护在她左右,寸步不离。
她在马上低头看他。笑着问,是这样么,这样对么?
是这样,公主做得极好。
马儿轻癫,她略受惊吓,握住他地手臂,小声道,扶着我,别放手。一路看
公主放心,臣不放手。
她笑。看了看他,又笑道,不知为何,你说什么。我都信。
上是她肌肤滑腻的触感,温热得让他整个人都僵了,心中却也微笑,默默道
扶着她,一辈子都不放手。
可那时他却不知。
这一辈子,会是这样长,会是这样苦。
马道尽头就在眼前,他脚下步子僵迟。却不愿就这样转身离去。
苍苍丛木,冰天冻雪,杳无人声,便是此地此时,只有他和她,再无旁人。再无旁事。
纵是回忆。也心甘。
在马道尽头处一动不动,待肩上之甲落雪满覆。靴底俱已冻得僵实,才觉天色已黑,天边半轮明月滚上来,雪渐停。
他转动身子,甲胄硬得硌人,慢慢沿原路回去。
出得外面,待守兵将马牵还与他时,他才觉眼角是冰裂刺肤般的痛。
上马之后扯缰缓绕半圈,回头将远处苑间林木匆匆再望一眼,才掉过马头,飞也似地往城内疾驰而去。
夜色愈缁黑,狄风一路行一路飞鞭,才觉自己已是晚了。
至御街宣和横门下马道处,他急着收缰勒马,却见远远有黄衣舍人趋步而来,躬身道向他道:“陛下特旨,大将军入禁中不必下马。”
狄风微怔,仍是下马,问那人道:“圣驾已至?”
黄衣舍人点头,“皇上与诸位大人都已入殿,在等大将
狄风二话不说,将缰绳甩给那人,迈着大步沿御街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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