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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雄图江山,何为欢喜 天下三十六

 一早便知、一早便明……

    大历十二年那个雪夜,她从康宪公主暂住寝宫出来,在殿外的廊柱旁狠狠咬他,哭着打他,含糊不清地叫着那个人

    事后她命他忘了此事,可他如何能忘得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她露出那种绝望之色和疯狂不顾之态……

    大婚喜夜,她纵是在迷蒙不清之时,满心满念想着的,仍是那一人。

    多说何用……

    是无用。

    想着,他脸色便渐渐冰了下来,站起身,将纱幔掩好,垂对她道:“莫论如何,臣此番前来,定会照料好陛下,不再需旁人操劳。”

    她不接他地话,只慢慢闭了眼,半晌才道:“军中不比京中,你行事须得处处依规,否则莫怪朕不讲情面。”

    他定定站了许久,待她呼吸渐稳,才侧身,蓦然一挥袖,扫灭灯烛之苗,又在黑蒙黯色中看她一眼,才转身出了屋子。

    外面月华如练,银辉洒透一地清。

    夏夜炎炎,其心凉凉。

    大历十三年八月,宁皇夫忧上疾亟,以翰林医官之衔,亲赴顺州以诊。

    及抵,上不豫,夫连日侍乐饵不离左右,诊脉进药皆亲为之;月余,上疾愈,夫恐其疾复作,滞而不走。

    九月七日,中宛屯清口,于宏领军夜追至山阳,俘阳平节度使吴益,遂拔阳州。

    十八日,林锋楠进破宛军于滦江口,直抵东岸,焚其营栅,又破之于瓜越,严、德二州平。

    时邺齐大军东进势猛。连拔忝、关,遂下裕州,直逼吴州。

    流火飞萤日渐远。

    秋风起,飒爽扫红叶。

    英欢人在府衙官宅后院中,倚了石千。慢慢翻着手中的战报,微凉秋风顺着大袖敞衫一路窜进她衣裳内,薄罗轻鼓,衬得她人更显清瘦。

    病日已去,人的精神一天要比一天好。

    北面捷报频频,京中又无大事,几日来一晌一晌似被拖得长了许多,闲暇之时竟让她恍恍生出如梦般地感觉。

    近半年来人在军中。吃疲受病连绵不止,突来这些清萧时日,倒让人有些不适应。

    仿佛她这一生,本就不该清享这般了无涩事的时光。

    自贺喜领军东进至今,时过近三月,只闻邺齐大军攻城拔寨役役胜,却不知他人在军中是否一切安好无恙。

    于宏同林锋楠两路于中宛北面亦是连战连胜,一连拔下四大重池,顺利得让她闻报几近哑然。

    南岵都城既由她占,此番中宛吴州她便无心同他再争;而她既然已趁他胶拧中宛重兵在东之时北上掠地。心中便也别无旁鹜。

    只盼他不要受伤、不会有难。

    风渐渐走疾,唰地刮开她随手搁在膝上的折报,一袭哗哗散落时,前面蹲下来一个人。替她一一拾起,折拢后又递给她。

    白纹袍袖一晃,她抬头,就对上他带笑的脸,听他道:“风凉,你病将好,还是回屋坐着罢。”

    英欢动动眉头,不多言。握了折报起身,越过他往回走去,待近主厢时鼻翳一动,才蹙眉道:“怎的还进药?不喝。”

    宁墨跟在她身后,也不劝,迈过门槛后才道:“来时恰遇人送报。臣便顺手带来了。”

    他抬手一指北面案上。看了看她,走去拿过药碗。便要去倒。

    她回头,淡淡望了他一眼,见那白袍背影稳若不慌,已然出了屋外,这才走去案边,拣过其上几封折报看。

    粗略一翻,才现其中有东面来报一封。

    心不由一紧,又一动。

    慌忙动手先拆此报。

    里面详言邺齐大军在东面诸州进程,无甚新事,看了看报之时,已是十日前了。

    她摸了摸那纸,将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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