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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往事

踪,整个于家都笼罩在谣言和不安之中,她走过之处,时时能看到下人们同情的眼光,暴露了于家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可是她依然恪守本份,派人请示过老夫人,带着青云,在于文远一个远房堂兄和堂嫂的陪同下,精心打扮,光彩照人回了门。

    整整一天春风满面,唇边眉梢堆着笑意,应付着一个个不怀好意、暗含讥讽的姨娘、婶娘和庶妹、堂妹,用她强做出来的幸福,安慰着暗自嗟叹的母亲和怒气隐隐的父亲。

    疲于应付一天,回到侯府,夫君还是没有回来。她就象散了架子,才发现不幸福的她回娘家已经成了一种沉重负担,还是在这里好,她只要恪守本份就好,不需要刻意装做幸福的样子。

    暂时家里的主人只有她和于老夫人两个,于老夫人又是真心喜欢她,至少她不用象在娘家一样整天提防这个、提防那个。

    至于夫君,他总会回来的,自己这样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相信那样一个清秀儒雅的人会善待自己。

    想通以后,她心里顿时卸下了重担,越发端庄守礼,也赢得府里下人的尊重。

    一个多月过后,她正陪着于老夫人说话,她的夫君终于回来了,满目沧桑、憔悴不堪、虚弱至极,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进门以后,只瞥了她一眼,就那一眼,她就僵住了。那是他第一次看她,她清楚地看到了其中的恨意和凉薄,顿时就象衣衫单薄地站在了冰天雪地里,整个身心再无一丝暖意。

    她清楚地记得他扑通一声跪在于老夫人面前说过的话:“娘,孩儿不孝,此子名于奉纯,乃孩儿亲生骨肉,他就是孩儿嫡长子,他的娘美丽温柔,虽然已经死了,永远是孩儿最心爱的女人,她就是孩儿嫡妻,望母亲成全!若不容于母亲,孩儿情愿不要这安靖侯之位,立刻带着他离去,也不让他成为于家上下的眼中钉!”

    于老夫人那时还是一个中年妇女,早年守寡将她磨练得察颜观色、精明能干,委屈的儿媳、悲痛的儿子、失母的幼孙,都在等着她做主,她谁也舍不得得罪,谁也舍不得失去。

    “儿呀,你来回奔波,已经疲惫之极,孩子年幼经不起奔波之苦,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吃过饭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王妈,你照顾孩子有经验,去和香草小心照顾着,明天托人找几个靠得住的奶妈,不得有半点闪失!”

    见母亲没有反驳自己,名义上的妻子也没有出言反对,疲惫至极的于文远点点头,同意了母亲的安排。一场冲突在于老夫人的四两拨千斤中化解了。

    可是韩月洁眼中却只有丈夫那恨意而凉薄地一瞥,和于老夫人看向那幼儿时眼中强行掩饰的欣喜和慈爱。

    如果不是顾全她的感受,恐怕早就抱到怀里千疼万爱了。这也难怪,她年轻丧夫只有独子,日夜担心儿子有不测自己老无所依,今得男孙,又怎能不喜极,至于他的生母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至亲的祖宗三代,血肉相连,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如果说此时要有人做出牺牲,那只能是她韩月洁,她是四个人中最不重要的一个。

    韩月洁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夫君抱着与别的女人生的儿子,辞别母亲下去休息,她的脑子一片茫然,木然地告别了婆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膝下荒凉已久的于老夫人沉浸在突得男孙的喜悦中,冲淡了对韩月洁的同情,安慰了她几句,就带着人去家祠里烧香告慰祖宗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韩月洁心里累极,她什么也不愿再想,在青云的服侍下沉沉睡去。

    第二天没人叫醒她,她就这样一直睡着,直到第二天下午,老夫人派人来传她。

    她以为会见到于文远和幼子正承欢于老夫人的膝下,叫她去只是为了告诉她必须得接受这个不得已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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