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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嗜酒

曹操《短行歌》)。“人生处一世,去若朝露唏。年在桑榆间,影响不能追”(曹植《赠白马王彪》)。“丁年难再遇,富贵不重来。良时忽一过,身体为土灰”(阮瑀《七哀诗》)。“为称百年寿,谁能应此录。低昂倏忽去,炯若风中烛”(陈琳《室思诗》)。“朝为媚少年,夕暮成丑老”(阮籍《咏怀诗》之八十二)。[1o]如果说汉末文人用“忽”、“寄”、“尘”等字眼,表达他们的生命短促之感。那么,建安诗人则用“朝露”、“影响”、“风烛”等语词,反映出生命的极端脆弱。兵祸之外,疫病数起,士人雕落,王粲等一批文士就死于建安二十二年的一次瘟疫,建安七子损失其四。中原一带,家家有伏尸之痛,户户有号泣之声。另一方面,政坛日益险恶,政权频繁更替,而每一次政权的更替都伴随着血腥屠杀。司马氏夺权前后屠杀了曹爽、夏侯玄、何宴等数千士人,造成“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卷四十九《阮籍传》)[3]的恐怖局面。据冉昭德先生统计,《文选》中有三十四位作家被砍头,占其全体作家(13o人)的四分之一强。《世说新语》中出现“哭”、“泣”、“亡”、“死”等字总计一百四十四次之多,可见血腥恐怖的现实给魏晋文士造成的心灵伤痛。而当文士们面对自己活生生的同伴转瞬间人头落地的残酷现实时,他们就更加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无助,甚至产生灾难可能随时降临自己头上的恐怖心理。“常恐天网罗,忧祸一旦并”(何晏《言志诗》),“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阮籍《咏怀诗》之三十三),这是魏晋文士恐怖心理和性命之忧的直接表白。

    经历了生命意识的觉悟、生命脆弱的体认和朝不保夕的惊恐,魏晋文士终于明白,任何精深理论都阻挡不住死亡的脚步,任何高远目标也替代不了死亡的结局。因而,魏晋文士在自全心态作用下,表现出远祸全身的智慧和自觉。罗宗强教授以竹林名士向秀为例,分析指出:“向秀入洛所带来的一种心理倾向,便是不婴事务,依阿无心。如果说,在向秀这是一种心路历程的艰苦转变的话,那么晋国始建之后名士群体的依阿无心以求自全,则是一种自觉地选择。”[11]沉醉于酒、疏远世事以远祸全身,就是魏晋文士觉醒后保护生命长度的智慧选择。“本有济世志”的阮籍,正是在这种情形之下“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他多次因酒避祸,“文帝欲为武帝求婚于籍,籍醉六十日不得言而止。钟会数以对事问之,欲因其可否而致之罪,皆以酣醉获免”(卷四十九《阮籍传》)。[3]可以说,阮籍是借酒韬晦全身最为成功的。其他士人以酒为盾,溺酒求全者亦不少见,大将军王敦很赏识阮裕并召为主薄,但阮裕看出了王敦不甘为人臣的野心,便终日沉溺于杯中之物以疏远王敦。后来,很多人都因王敦叛乱死于刀锯之下,而阮裕却保全了性命。东南士大夫顾荣“恒虑祸及”,选择“终日昏酣”(卷六十八《顾荣传》)。[3]刚肠嫉恶的嵇康甚至以“就不得远,取醉为佳”作为处世秘诀,写进《家诫》[12]传教后代。

    对魏晋文士来说,醉酒避世以远祸全身已是公开的秘密,而其中奥秘正如陶潜所言“但恨多谬误,君当恕醉人”(《杂诗》)。南朝沈约对此就看得十分真切:“彼嵇阮二生,志存保己,既托其迹,宜慢其形。慢形之具,非酒莫可。故引满终日,陶瓦尽年。”(《全梁文·七贤论》)[9]南宋叶梦得也评论说:“晋人多言饮酒有至于沈醉者,此未必意真在于酒。盖时方艰难,人各俱祸,惟托于醉,可以粗远世故……流传至嵇、阮、刘伶之徒,遂全欲用此为保身之计。”[13]《世说新语》那句“酒正使人人自远”(《任诞》之三十五)更是精深,“远”就是粗远世故,粗远世故就是远离**,从而实现保护生命长度的目的。

    二、“不醉无归来。明灯以继夕”----饮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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