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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月色下,一场激战(一)

    黄昏,无风。

    茫茫雪野在朦胧中沉睡。

    三千尺潭旁的一块空地寸土无雪。

    一片茫茫雪野中,一个方圆不过五米的小圈子,仍然固执地坚守着它那种灰头土脸的样子,坚守着它那份坚硬的憔悴。

    这块空地,像茫茫雪野上的一块癣疤。

    一个上身**的小男孩坐在空地中央,浑身通红,微微喘着气,正用道家呼吸法调整着身体机能。这片无雪空地正是他苦练了一个下午的五势梅花拳而形成的,可见训练的程度之大。此时的他闭上了双眼,似是进入了冥想状态,细细地回忆一遍今天燕老所教的拳法。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好习惯,温故而知新。他喜欢这样的思考,是因为母亲曾跟他说过法国哲学家帕斯卡尔的一句至理名言:人只不过是一根芦苇,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

    斜阳消残一片,投曳下的霞光迤逦绵长。

    小萧云起身,穿好衣服后缓步走向离三千尺潭不远的地方。

    那里矗立着一棵参天大树,鹤立鸡群般地站在那里,不知多少年了。

    他每天入夜之前都会来这里看一下,感受它的沧桑,它的孤独,它的沉默,它的耐心,它的威严,它的沉湎。这树很灵,仿佛是它自己挪移到他眼前的。小萧云绕着它走了三圈,感慨于这棵大树的古老。

    或许慑于它的巍峨和神秘,或许出于难以解说的原因,伐木的油锯饶过了它,让它依然耸立在那里。这棵古树的表皮爆裂了,从里面重新生长出新鲜的树皮,繁茂的树枝犹如无数条遒劲的臂膀伸向天空。孱弱的阳光渗进树叶的缝隙里,散落在雪地上,寒风拂动着树叶,那些晃动的光斑犹如天籁之音袅袅飘浮。

    正像佛祖告诉世人的一样,生命是有轮回的。

    大树走进了冬季,就应该准备进入另一个世界,准备另外一次灵魂的飘泊。

    面对这样一棵大树,小萧云想不到这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只是想到这棵古树真厉害,可以呆在这里这么久,依然不吵不闹,耐得起绝对的寂寞,绝对的空虚,不焦虑,不浮躁,要是那鬼灵小丫头早就吵翻天了。

    当然,作为一个八岁的小孩,不可能只是为了来这里沉思这些人生哲理。

    小萧云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喃喃道:“大树爷爷,要怪莫怪,我这给您赎罪来了。您要是疼了,您就大声喊出来,我就马上停手,如果您没喊,那我就要够数了才能停手。您要怪莫怪。”

    须臾,小萧云睁开眼睛,绕到树后,抚开地上的一层厚雪,露出了一堆小石头。这是他在三千尺潭里游泳时,在水浅的地方积攒起来的。他将一颗小石头攥在手心,清亮双眸顿时冷冽无双,如剑目光冷冷睨着大树的一个小洞,倏而出手,小石头风驰电掣般向小洞飞去。

    “啪!”

    溅起几粒树皮屑,小石头死死地镶入了树中。

    小萧云一遍遍地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直到挥了1000次手后才停下来,松着有点酸软的小胳膊,而树干的小洞又比昨天的深了不少。如果往前细细察看,你会发现这面树干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小洞,像一个个弹孔一般,满目疮痍。这不知是挥了多少次手才能形成的奇观。

    这飞石小技被小萧云命名为“没羽箭”,是他听了母亲讲的《水浒传》里面的一个好汉――没羽箭张清的故事后,才决心要练的。他练的初衷就是天真地觉得隔空飞石伤人是一件非常帅的事情,慢慢地才深知多一技傍身,就多一分安全。

    终于,那轮残阳落下了一天的帷幕,黑夜隆重登场。

    太阳一落山,森林就像有大铺盖捂下来一样,迅速变黑。

    所有树木都阴森吓人,葳葳蕤蕤,翁翁郁郁,密密匝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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