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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路(四)

-谁叫他老婆没点消防意识。这边厢厂子刚刚求爷爷告奶奶恢复生产,他那个才送去澳大利亚读书半年的儿子就在昆士兰出了车祸,老婆就哭天跄地地飞去看儿子,幸好伤得不严重,全是皮外伤,将养个把月也就没事。再后来……就在大年二十九那天晚上,刘源去看他那金屋藏娇的宝贝研究生,她又怀上了。这次任凭刘源好说歹说,她也不愿意再去医院打胎,偏要他立刻拿个主意,是要她,还是要他家里那个黄脸婆。

    初二那天,刘源连事先约好的叶强家聚会也没去,就在自家屋里,和刚从澳大利亚回来的老婆儿子说这事。

    出乎刘源的意料,当他一五一十地把事情抖搂出来,他那性子泼辣言语刻薄的老婆居然老半天不说话,只是两只手死死地揪扯着沙发上的布。他儿子也没出声,他这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急忙间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余芳靠在沙发里,仰着脸一声不吭,心里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想,也没什么可想。乍一听刘源突然说起这些,她就完全懵了。是的,她很久前就知道,刘源在外面有过别的女人,她表弟汪青海的媳妇还在她面前若明若暗地说起过好几回,可她都没拿它当回事。丈夫和自己从穿开裆裤时就玩在一起,一起读的小学中学,十五岁一起下乡做的知青,回城结婚后一起起早贪黑地挣钱,谁还能不知道谁?丈夫是个生意人,和人来来往往打交道,有些这种那种逢场作戏的事情是免不了的,也是情有可原的。只要自己男人不投入感情,她就权当它是耳旁风。她可真没想到,这回丈夫居然是来真的,还亲口告诉她事情的前前后后,而且一说,话就直捅捅一戳到底----离婚。

    刘源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低头一支接一支地吸烟。他可不敢抬头看余芳。自己能有今天,余芳给了他多大的帮助,他心里清清楚楚,可这么多年,老婆的泼辣和弯酸刻薄劲他也实在是受够了。别看刘源在人前活得人五人六的,在余芳面前,他总觉得自己象个不懂事的孩子,但凡做事稍微有点差池,背过身就能被婆娘跳起脚骂得狗血淋头,连点男人应有的尊严都不给他留,什么样的刻毒话他都从余芳嘴里听见过,有时他简直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招瘟婆娘……可是他不敢,他倒不是怕担人命官司,而是他被余芳呵斥惯了,早就听得麻木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一遇见那个温柔娇媚的女研究生,就什么都顾不上的原因。在她那里,他才能觉得自己活得象个人,才能觉得自己象个真正的男人。

    “只要你愿意离婚,你要什么条件都行。”这样干坐下去也不是个事,刘源使劲把空空的烟盒揉成一团扔在茶几上,舔舔干裂出血口子的嘴唇,努力挤出这句话。

    余芳没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止不住地流出来。她刚下飞机,连口水都还没顾上喝,就被丈夫劈头盖脸一棍子打得头晕眼花。她旅行箱里还装着好些专门给他买的东西,从内衣裤到最新式的剃须刀。

    “房子,厂子,车子,钱,还有那茶楼,只要你开口,我都能给你,”

    余芳的心就象一块石头被投进深不见底的水潭,就那样笔直地向下沉去。这样说,丈夫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活要和自己离婚的,他什么都能舍弃……就为了那个臭婊子?!

    “都给我,你自己哩?什么都不要?”余芳终于开口说话,她的眼泪就象断线的珠子般一颗颗地涌出来,多少年的夫妻,她知道刘源已经事先做了安排,他一定给自己留了后路。“儿子哩?你大约也不想要了吧,是那女人给你出的主意吧?”因为激动,余芳的声音变得高亢刺耳,最后那几声冷笑就象金属摩擦一般沙哑碜人。

    “让他自己选择吧。”刘源咬着嘴唇,瞟了一眼蜷缩在一边的儿子,那半大小子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到现在也没吱声。“他想跟谁,就跟谁。”刘源也很痛苦,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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