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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郎心如月

    我喊的,真的是……他的名字。

    那种时候,我想到的,是他,而且,只是他。

    梦……不会骗人吧?

    怅然良久,慈禧无声的叹了口气,“好了,你下去吧。”

    玉儿出去之后,慈禧下了床,扯过那件大红的天鹅绒罩袍,披上了,走到大穿衣镜前,一粒粒的扣好了纽子,束好了腰带。

    这件罩袍,领口、袖口都绣着白色的蕾丝花边,领子高高竖起,领口却开的极低,露出一抹雪白的****。上身较窄,束上黑色的绸布腰带,便曲线毕露,下身却极宽大,裙裾拖地,不露纤足。

    镜中佳人,肤白如雪,华服粲然,灯光之下,愈发显得美如钻,润如玉。

    慈禧自失的一笑,这件罩袍是他进的……目下,自己的这个身子,裹在他进的罩袍里头,自己的这个人,其实也正在他的……掌握之中吧。

    她将煤油灯调暗,室内一灯如豆。

    慈禧拉开玻璃门,然后端起茶碗,走到露台之上,在梳化椅上坐了下来。

    时已入秋,藤编的梳化椅加置了厚厚的坐垫和靠垫,不过,扶手上就没有垫子了,胳膊放在上头,虽然隔着厚厚的袖子,还是能够感觉到隐约的凉意。

    慈禧走到露台上来,不仅仅因为外头空气清凉,有助于保持头脑清醒,想事儿能够想的更加明白些、通透些;也是因为,方才,“东边儿”、丽贵太妃以及那个面目可怖的人,“来”过寝卧,她觉得,寝卧之内,似乎还残留着他们的影子和气息----她要躲开他们。

    虽然,她晓得,那些,都是梦。

    昨天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自己也在这儿,也在露台上,只不过,昨儿个是站着,今儿个是坐着……

    昨天的这个时候,月华如水,眼前偌大一个园子,草木亭台,“水法”雕像,历历在目,清晰几如白昼。

    往远看,还能够隐约看的见湖面上的波光粼粼。

    现在的天儿,阴沉沉的,星月隐身,园子里头,本有灯火,然而周遭景物,影影绰绰,无法细辨;园子外头,一片浓墨,眼睛睁的再大,也什么都看不见。

    仅仅一天时间,这个天儿,就变过了。

    慈禧记得,昨日此时,立于露台,手扶栏杆,极目远眺,她生出了一种错觉:此身所在之处,好像一座孤岛,四周皆为汪洋大海,目下虽然平静,可是,不晓得天亮之后,会不会波涛涌起?

    孰料,竟然不是错觉----天亮之后,真的波涛汹涌了!

    目下,自己已如一叶扁舟,载沉载浮,难以自控。

    唉!

    慈禧慢慢儿的啜着茶,努力平静自己的心境。

    和七福晋的一段对话,又浮现在脑海中了----

    “太后,我觉得,”七福晋一边儿觑着慈禧的脸色,一边儿小心翼翼的说道,“关卓凡这个人,在嗣皇帝的事儿上,虽然不大……不大……”

    “不大”什么,一时之间,想不出合适的说辞,脸不由憋的红了。

    慈禧“哼”了一声,说道:“你下边儿必定要说‘不过’吧?----得,你就说‘不过’什么好了!”

    “是,是!”七福晋松了口气,“不过----我觉得吧,关卓凡的心眼儿,其实真的挺好的……”

    心眼儿挺好的?

    这句话放在他身上,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啊?

    不过,慈禧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见慈禧没有反驳自己,七福晋的胆子大了些,继续说道:“您看吧,奕譞对他……呃,那个样子,他对奕譞,不过是……呃,革去爵职,闭门读书,连家产都没有动……如果换了个人,譬如……譬如六爷,哪儿能放得过奕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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