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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计吏郭图(下)

    阴修默然。

    郭图觑阴修神色,反驳钟繇:“朱公时为刺史,职在监郡,奏劾部内不法令长是他的职。”

    “明府就没有奏劾不法之职么?郡守职在安民,不除奸,如何安民?”

    “明府自就任以来,专以擢贤为务,贤士拔擢上来了,奸恶自然消退。且先擢贤,徐徐除恶,不为晚也。”

    擢贤正是阴修的得意事,闻言拈须微笑。

    钟繇却闻言薄怒,道:“便是今夜传檄,明早行刑,百姓犹以为晚也。百姓处水深火热中,盼明府诛恶如旱之望云霓,何来不晚?费里的百姓已因贫困而杀子不养,难道要等到九县都杀子不养?难道要等到十年后,郡中空无一人才‘徐徐除恶’?”

    “我见督邮的文册上所,杀子之事毕竟只有费里和费里所在的那一乡有,明令禁止就可以了。……,功曹若觉徐徐太晚,也大可现在就请明府檄诸县,令长吏不得贪暴,不也就可以了么?”

    “若檄文管用,还要你我何用?”郭图左拉右扯,总有借口辞,钟繇渐有不耐,厉声质问道:“计吏执意反对明府除奸恶,可是因见事涉沈驯,惧赵常侍,固不敢用刑么?”

    钟繇的这个质问可谓诛心之言,非常直接。

    荀贞微愕举首,向他,心道:“自去年与钟繇结识,我与他也见过几次了,对谈话时,只觉得他笑颜爽朗,平易近人,从不以位骄人,以为他是善良君子,却不意也有言辞逼人时?”

    不但他没见过钟繇发怒,阴修、荀彧也没见过。荀彧立即抬脸,先了一眼阴修,见他面色如常,这才转过脸,笑道:“我常闻人言,与钟元常交,如坐春风。不意元常亦有怒时?”

    ……

    荀彧是想打个圆场,可惜,郭图不承他的人情。大约是因为被钟繇中了心事,郭图勃然变色,羞恼成怒,侧身按案,拉近了与钟繇的距离,逼视着他,咬牙道:“我有一问,想问功曹椽。”

    “!”

    “功曹椽必欲诛九县为快,究竟是为了惜民,还是为了求名?”

    “你!”

    “功曹椽是不是想学岑公孝,要君致衅?为了邀求己名,而竟不惜令明府受祸?”

    荀贞心中咯噔一跳,以他的城府深沉,听得郭图此问,也差点变色。若钟繇方才那一问是诛心之言,郭图此问更是诛心之言。

    ----岑公孝,就是岑晊,“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瑨但坐啸”里的那个岑公孝。前朝桓帝时,成瑨为南阳太守任,用岑晊为郡功曹,悉委以郡中之事。当时,南阳宛县有一富贾,乃桓帝美人的外亲,依恃权贵,不循法纲,成瑨被岑晊动,将他拿入了狱中,正要治罪,恰逢大赦。既有大赦,便理应释放出狱,但岑晊却“竟诛之”,并收其宗族宾客,杀二百余人。虽后事发,桓帝大怒,岑晊亡命齐鲁之间,侥幸没死,成瑨却因此而死在了狱中。

    ……

    郭图此问一出,钟繇登时涨红了脸,他撩衣起身,来到堂中,面对阴修伏首跪拜,道:“明府明鉴,繇绝无此意!若果因此事致罪,繇,一身担之!”

    郭图“嗤”了一声,道:“从未闻功曹椽获罪,而太守不坐者!”

    堂上的争论进入了白热化,阴修不能不话。

    他咳嗽了声,笑道:“公则,我深知元常之为人,你不可胡。”对钟繇道,“元常,快快请起,请归座位。”等钟繇归座,问荀彧:“文若,你一直没怎么开口。你是怎么想的?”

    荀彧侧身行礼,温声答道:“昔伍子胥忠乎其君,直言谏争,不避诛责,天下欲以为臣。天下的君主们都希望自己的臣子能像他一样忠心耿耿。功曹椽虽稍微触犯到了明府,但亦是出自公心。愚以为,此诚郡人之幸,此诚明府之幸。”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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