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子向林延潮露出歉色，然后解释道：“爹爹，是现任礼部尚书林大宗伯。”

    “哦。”宋闻言神志渐渐清醒，林延潮弯下腰问道：“太宰身子可好些了吗？”

    “老夫是不成了，有劳大宗伯这时候还来看望。”

    “太宰不必说这样的话。非太宰栽培，哪里有在下今日。”

    林延潮边说话边打量，见宋说话间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脸上毫无血色，看来真是不成了。

    林延潮问候了几句，宋双目枯望着垂帘道：“老夫今日不行了，也幸亏宗海你到老夫身旁说几句话。”

    林延潮笑道：“太宰哪里的话，太宰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官，下官一定尽力操办。”

    宋苦笑道：“老夫何来私事，但有几句肺腑之言。”

    “在下还请太宰吩咐。”

    宋道：“老夫去后，朝廷必然重议吏部尚书的人选，不知宗海心底以为谁可以接替老夫？”

    林延潮闻言有些为难，然后道：“太宰以为当今户部尚书石司农如何？”

    宋点点头道：“善，石司农是好，但是他为官太耿直了。”

    林延潮闻言心底一动，宋屡次举荐邹元标出任吏部文选司员外郎，但奏章屡屡都被申时行驳回。

    故而宋不安其位，又兼病重，连上五疏请求致仕。将来石星接替他出任吏部尚书，以石星耿直的性子，确实很难做到八面玲珑。

    “那么太宰心底有什么人选？”林延潮问道。

    宋抬了抬头，然后道：“宗海若非词臣，此位老夫非以为你不可。”

    听宋之言，林延潮心底一凛。正如礼部尚书是词臣的专属，吏部尚书就是非词臣的专属。

    当然也不是绝对，严嵩高拱都出任过吏部尚书，而后就成为了内阁里有名的强势宰相。

    所以不说林延潮能不能破这个规矩，就是天子连吏部侍郎都不肯给自己，更不用说吏部尚书了。

    林延潮苦笑道：“太宰，在下从来没有这个野心。”

    宋笑了笑道：“当今部阁大臣之中，唯独你是擎天之士，只是你若出任吏部尚书，将来也无法入阁了……将来吏部尚书出缺，老夫想除了石司农外，这刑部陆司空宗海可有考虑一二？”

    一般吏部尚书空缺，都是从除了礼部以外，由四部尚书中一人出任，当然也不是绝对，南尚书与吏部的侍郎也有机会。

    现在兵部尚书王一鄂也是病重，工部尚书舒弘志人望不够，剩下的只有刑部尚书陆光祖，户部尚书石星二人可以一争了。

    不过石星胜算大一些，毕竟户部尚书排名在刑部尚书之前。

    林延潮道：“太宰不是不知，在下在廷推上屡与陆司空相左……”

    宋道：“陆司空性子一直是如此，但这一次你若支持陆司空为吏部尚书，他以后必会卖你的人情，宗海不妨听老夫之言考虑一二。”

    林延潮闻言沉默片刻，之前许国还与自己说要支持石星呢。石星出任吏部尚书后，他们再推举杨俊民为户部尚书。

    林延潮从宋府上出门，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坐上了马车回衙。

    在马车上，林延潮细细揣摩，发觉这廷推的诀窍。

    比如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出缺，是在京五品以上官员推举。

    但是自己的学生，以及翰林院里的同僚，没有几个是五品以上官员。因为翰林五品是一个槛，翰林五品就可称学士，但大多数翰林都是集中在五品之下。同时对于科道也不利，身为言官最多不过七品。

    当然以往内阁宰相强势时，如张居正，申时行在位时是可以左右吏部尚书人选。

    这一次会推不同，申时行已经明言要退了，所以不会用自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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