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关灯

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吾来担之

 说完此人迈入书院,先见好大一块空阔之地,上面铺义黄土,然后几十名学生打着赤膊围着四周奔跑。

    此人问道:“此是作何?”

    引路学生道:“先生曾言,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之理。”

    此人点点头道:“不错,天地万物只是一气聚散,体为器,神为道,有器则有道,器若不存,何足言道!”

    能得这位理学大家称赞,学生也是很高兴道:“先生说得也是这个道理。所以精一,有贞两大学院学生每日功课,都要绕此跑五十周。”

    不久此人走进一堂,但见堂上书以‘精一’二字的匾额,下面落款是林延潮。

    此外壁上还用水牌写着几句先贤之言,其中一句是苏洵之言‘天下之学者,孰不欲一蹴而造圣人之域’。

    此人微微一笑道:“好大的口气。”

    他转过头来打量四周,但见精一堂三面都摆满书架,书架上不是经史子集,而是书院讲师学生写的文章。

    书架上的书虽多,却有一本总目可供索引。

    他取来看之,但见所有的书分为两大纲目,分别是文,理,上附一句话‘文为经为本,理以算为经’。

    此人自顾道:“似有几分门道。”

    他仔细看过书目,既有经学史策,亦有刑名,经济,民生之目,此外还有医术,九章,地志,堪舆,术数,农桑,匠作,格物,其中格物别有活物一门,甚至还有不少译书,其中一本为海外之人所著的《几何原本》。

    此人看得大开眼界同时又心道,网天下三教九流之才,林侯官要作什么?

    “抱独居士,久违了。”

    此人转过身但见一名身着襕衫的长须男子站在身后。

    抱独居士是此人的号,对方就是前一段朝堂上因进《闺范图说》,被弹劾结纳宫闱,而闹得沸沸扬扬最后罢官的刑部右侍郎吕坤。

    吕坤拱手道:“吕某见过老父母!”

    “不敢当。”

    林延潮笑了笑,他曾任过归德地方官,而吕坤是归德宁陵人,这么说当然可以。

    林延潮知吕坤实因替孙丕扬受过而罢官,同时他与沈鲤交情也交情不错,而且还是当今名儒,那么他此番而来究竟为何,他不得而知。

    杂役捧上茶后,二人于堂上相对而坐。

    与大儒说话,常要兜一阵圈子。

    二人寒暄一阵,吕坤道:“敢问大宗伯,匾额上的精一二字,可是事功之道?”

    林延潮笑道:“惭愧。”

    “夫子之道在于忠恕,学功先生之道一而贯之否?”

    这一而贯之出自论语,孔子对曾子说,吾道一而贯之。曾子点点头明白了,旁人问他夫子之道是什么?曾子说是忠恕。

    说得很玄乎,但一而贯之说白了就是逻辑自洽。说一句话逻辑自洽不难,难的是说了一本书的话都能自洽,没有前后矛盾的地方。

    林延潮笑道:“在下浅见,尽心为人为忠,推己及人为恕,忠恕是二而贯之,夫子之道只有一个‘仁’字。而忠恕次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再次之!”

    “有道理,那事功之道呢?”

    林延潮道:“事功之学在于一个行字,而精一次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再次之。”

    吕坤点点头道:“此乃空谷足音,难怪天下云朱子,唯大宗伯最近夫子!”

    林延潮道:“居士谬赞了。”

    吕坤道:“夫子之道,小至修身,齐家,大至治国,平天下,皆可一而贯之。大宗伯于修齐治平早已成竹在胸,何不持之担此天下?”

    这话不是自己与邹元标说得吗?

    林延潮端起茶盅呡了一口笑道:“先生是为太冢宰而来?”



    -->>(第3/7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