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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即丘之行

    姚兴今年二十二岁,家住即丘县福泉村。他家是即丘陈氏的佃客,就是只用向陈氏交租,不用向朝廷交税的人。

    听起来挺好,都不用上税,日子应该比其他编户齐民过得好。但是却恰恰相反。

    朝廷制定税收,大多时候是照顾大众平均的生产力来定的,历朝历代都不会太高。但是世家大族的地租就定得比较随意,完全凭家主的心情。

    姚兴一家上交陈氏的地租,每年都要五成,就是一半。这一半是按平常年景算的,不是说你欠收了就可以少交。他家种的是四十亩地,正常年景收成有一百二十斛,每年地租就得上交六十斛。

    本来他家有父母和子女一共七口人,去年发大水,收成只有八十斛。上交完地租后,一家七口一年只有二十斛粮食,斤不到,还是带壳的。

    他只要一有空闲,就会向后山奔去。把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愤恨发泄在每一根树枝上。砍下的树枝就那么胡乱的躺着,没有任何生气,像极了他幻想中砍倒的,那些陈氏的家仆护院。但是发泄并不是他的目的,他只是为了过两天可以扛着这些树枝到有钱人家换三五个钱。

    就算这样,家里的情况也没什么改善。妻子仔细到每次倒多一粒粮食进锅里,都要小心的捡回粮瓮。

    有一天卖柴回来,他发现母亲挂到房梁上去了。他流着泪和父亲一起把母亲安葬了,没有棺椁,没有墓碑。母亲在他成年以前尽力撑起一片薄薄的保护伞挡在他的头顶,现在母亲撑不住了。为了家里的其余六口人更有机会活下去,走得义无反顾。

    今年苍天无眼,地里的收成比去年还少。父亲看着地里收过粮食的庄稼茬,一呆就是整整两天。然后第三天,有邻居发现父亲失足落水了,救起来早就没气了。

    对于父亲的离开,姚兴没有流泪,该流的泪早就流干了。

    现在看着骨瘦如柴的子女,大儿子七岁,女儿五岁,小儿子三岁,一个个脸上都是绿油油的。还有干瘪的妻子。他不知道今年怎么活下去,真的不知道。

    ……

    就在姚兴想怎么才能活下去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外乡人。听说还是一个官府中人,来自开阳城,属于琅邪国内史府。这个官府中人虽然穿着华丽,但一点没有嫌弃他家的破败。

    官府中人进屋后就随意找个凳子就坐下,向姚兴打听关于姚兴家的一切。等打听得差不多了,官府中人终于道出了来意。

    “我说姚兄弟啊,既然生活都这样了,已经基本没有明天了。在下给姚兄弟指条明路怎么样?”

    “听大人说的,难道是想要在下造反?”姚兴担心的说道。生活虽然似乎都已经走到了尽头,但他还真没想过造反。如果造反,别说朝廷了,就是陈氏这一关都过不去。

    “姚兄弟说的啥话?在下就是官府中人,会劝你造反?”

    “那,那大人到底有什么活路可以指给小人?”

    “现在我们琅邪国内史府正在清查土地,看各个世家大族到底违规侵占了多少民田。还有鼓励你们立户为编户齐民,你可以去县衙申请立户。”

    编户齐民可是姚兴这么多年来特别羡慕的人上人,比起他们陈氏佃客,编户齐民确实是人上人。就算灾年,都没有饿死的。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内史府的正式政令早就发到即丘县的。”

    姚兴想着,反正都是死路一条,拼一把,说不定还有活路。

    说干就干,当天姚兴就去县衙登记要立户。一路都平安无事,就在姚兴认为命运就此改变的时候。

    身边围拢过来十多个陈氏的人,有护院和家仆。这里是即丘县的北面,离即丘县城五里的乡村道边,虽然道路还算平直,但路两边树木茂密,真是一个杀人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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