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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下苦秦

    睁开眼,又是个大大的晴朗。

    群鸟秋藏,鸿雁南飞,凉风漫卷着枯叶败草,天地间满满都是忙碌的景象。

    李恪扒干净豆饭,摊开书卷,心不在焉地抄写着《曲礼》,耳朵支棱着,也不知在等些什么。

    恰写到“礼尚往来”,院外传来了破锣似的呼唤:“恪,该起身了!”

    “我来了!”他飞也似抄完这句,搁下笔,麻溜地离屋穿鞋,迈开大步,推着车出了院门。

    等在院外的是一个少年,同他一样穿着白色的裋褐,手上也推着一架板车。

    少年叫陈旦,家住在李恪左邻,生得浓眉大眼,阔口隆鼻。无论从唇角柔软的黄须,还是脸上未脱的稚气来看,他的年岁都不大。

    可这样一个少年却有七尺的身长,满身的肌肉撑起裋褐,勾勒出虎背蜂腰,再配上黝黑的皮肤,一动一静自有气势伟岸。

    秦朝成年男子的身高少有超过七尺的,像李恪这样能在十三岁就长到五尺九寸,于同龄人中已经算得上鹤立鸡群。

    旦更是绝对的伟丈夫,每每和他站到一处,李恪都会觉得挫败。

    这才是天生的猛将胚子!

    猛将胚子爱笑,看着李恪走近,旦笑起来,五官随着笑意舒展,不多不少露出两颗雪亮板牙。那模样憨憨的,转瞬就把周身的气势败了个干干净净。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开心的时候要瞪眼,莫要笑!”李恪捂住脸,声音里满是痛惜。

    可惜他的话毫无价值,旦咧开嘴,笑得愈发憨实:“我本以为你今日起不得身。”

    “笑话,当我是那种文弱的书生么?”李恪反唇相讥道,“君子有六艺,曰礼、曰乐、曰射、曰御、曰书、曰数也,我六艺皆通,岂是一日农活便撂得倒的!”

    “恪,御说的是驾马车,推板车那不叫御……”

    “闭嘴!”

    苦酒里的田亩垦在治水之畔,就在出里东北约莫三里的位置。

    虽说距离不远,可这三里路却并不好走。

    正所谓农人打谷兽养膘,深秋时节想要收成的不止有人,还常有古恒山崇山峻岭间的猛兽渡过治水,在原野中游荡觅食。

    每年都有人被野兽袭击的事发生,所以为了安全着想,乡亲们历来结伴出闾。

    这也是为什么李恪再着急试验镰刀的功效,也要等旦一起的道理。

    旦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亲如兄弟,又兼高大强壮,十二岁时就有过徒手杀狼的壮举。现如今一十有六,连山熊都敢一搏,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极品保镖。

    两人推车走出闾门,沿着小道去向田地。

    “旦,你该傅籍了吧?”

    “岁首年初便去。翁说要与我一道在一月践更,如此二月归返,不误农时,里典也允了。”旦没精打采地回答。

    “与里吏一道?”李恪脑筋转得飞快,“他怕你偷偷参军?”

    “翁非让我在二十成婚,先续香火,再论其他。”旦鼓着嘴生闷气,“依他所言,我岂不是要再等三年?”

    乳虎啸,百兽逃。猛将胚子不甘的哀嚎荡在原野,李恪下意识就脑补出兔子山鸡受惊奔逃的景象。

    秦朝男子十七傅籍,成为“士伍”,自此开始承担徭役,直到六十方休。

    徭役其实是个组合词。

    徭是劳役,是基于皇帝或官府需求而征发的民力,又根据民力是否在本郡劳作,分作内外二徭。

    役是兵役,特指秦律中规定的更、正、戍三种义务兵役,有明确的服役时长和规制。

    譬如旦将要去践行的更役,便要求士伍在本县县治为卒,每年一征,每次持续一个月,很有些像后世的民兵联防。

    正因为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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