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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四章 曲道伏兵

    自楼烦关向北,顺着县道行不足两百里便是善阳里所在的广袤草原,两者之间隔有一片丘陵,历来被视作楼烦、善无、中陵三县的县界。

    这片三县通衢的丘陵并不大,东西跨度二三百里,南北纵深十五六里,从地缘来说,大概可以算作恒山的支脉。

    只是与崇山峻岭,坡陡林密的恒山不同,这片丘陵生得平缓绵延,目极处草叶飞花,山脊线柔媚顺服,乍看就如美人侧卧,玲珑有致,巧笑嫣嫣。

    如此美景,使得这片丘陵获得了一个既不大秦,也不北地的别样称呼:美人岭。

    美人岭是楼烦去往善无或者中陵的必经之地,县道择其平整蜿蜒穿过,先是向北直行十里,接着拐道向东又是十余里,最后通过一道极缓的大长弯,从东向转回北向,全弯长度近五里。

    这便是李恪选定的伏击之所,地势称不上险要,却是楼烦到善阳之间仅有的,可以凭借地利抵消部分马力的地方。

    然而,仓促……

    日出于东原,李恪像无视光亮般直视着太阳,视野中一片白茫,宛如思绪,无着无落。

    吕丁能不能混进戈兰部?又能不能取得信任?能不能把数量合适的匈奴请进瓮里?若是侥幸事成,他又能不能安稳地脱身?

    要命的问题一个连着一个,让这场伏击从立意之初,就显出先天不足的气象。

    可是李恪却别无选择。

    楼烦关撑不了几日了,一旦楼烦关告破,上万匈奴便会如脱了缰的野马般涌入中原,再也没有算计的可能。

    苦酒里甚至不见得能等到他们满载而归……

    李恪一直记得,就在善无,在平城,还有八千虎狼环伺。

    等到中原的大门洞开,他们会错过这场筵席吗?

    所以李恪只能冒险一搏,而作为筹码上桌的吕丁,更是将身家性命都押了上去。

    这份沉甸甸的信任让李恪喘不上气,他大口呼吸,又觉得心肺干涸,恍若窒息。

    站在一旁的旦奇怪地推了推李恪:“恪,日升而已,哪来这许多怪相?”

    李恪恍然惊觉,回身对着众人歉意一笑。

    “说一下备战的要点。民军全部藏在道阴,叫他们掩好身形,要遣人去道上查看,确保不会露出行藏……”

    旦脸上的表情更怪,轻声提醒道:“这些你方才说两遍了。”

    “噫?”李恪怔了一怔,转而羞愤,“子曰,重要之事说三遍,一而再,再而三,而后事成!”

    旦一脸求索,辛凌则面无表情地把脸一转,干脆答疑:“子不曾曰过。”

    李恪尴尬地翻了个白眼:“重归正题,一伺敌至,由旦负责左翼,由养是整个右翼。考虑到匈奴多斥侯,两处山口的伏兵被我临时撤掉了,人手补在两翼。所以你们回去后,要立刻确认人员和位置,既要保证把队型充分展开,还要考虑后续的封堵和追击……”

    旦和由养面色一肃,齐声唱喏。

    “一会或要与千余骑士作战,你二人手下,士气如何?”

    由养沉声应道:“众人皆言先生有武安君庇佑,乃匈奴天生的克星,故人人求战,气势如虹!”

    “武安?”李恪吓了一跳,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世曝了光,急急追问道,“你说众人皆言?”

    “是啊。赵武安君牧击匈奴而却千里,一战保得中原四十载安康,牧民不敢南下放羊。这些事体先生莫非不知?”

    李恪长舒了一口气:“我道他们因我此前杀俘,将我比作人屠,却不想是武安君牧……”

    这一茬题恰到好处,墨者对白起是有心结的,李恪如今大半只脚踏入墨家,只差一场拜师的盛礼。

    他不喜欢被人比作白起,于情于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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