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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六章 扶苏千秋,则墨千秋



    “路遇不平之事,他拔剑。豪绅欺凌弱小,他秉公。才士不得重用,他怒斥。友人遭遇不公,他同哀。师姊让他等了八年,他从一而守,敬之如常。赵柏心有反秦之意,他一笑而过,不揖不嘲。此人得蒙氏真传,秉齐法之念,以法以教,信人奋士,便不是雄明二主,也必定是个善主。”

    慎行重重叹了口气:“善主可欺么?”

    李恪毫不犹豫地摇头:“善主不可欺,但善主爱民。我要做的事情必遭人忌,他们见不得权威流丧,肯定要在工业萌芽便急急扑灭。这世上还有复辟,有野望,有赵柏那般一腔热血,却根本不知道后果的憨包……”

    说到这儿,李恪苦笑一声:“大治前必大乱,我若不想把这天下打成死地,能依仗的唯有扶苏的善。”

    “可人是会变的……”

    “尽人事,听天命,他若要变,我化身恶龙,与这天下为敌!”

    李恪背着手,越过天池,望向咸阳。

    “望天怜悯,不使善亡。这一场大秦或要被绞成乱麻,但只要保下秧苗,就必定会有秋收。真到了瓜熟蒂落之时,扶苏千秋。扶苏千秋则墨千秋,墨家千秋……我亦千秋!”

    ……

    那一夜,慎行最后一次饮酒,自斟自饮,自饮自唱。

    他饮了一夜,第二日就加重了病情,在起身之时昏厥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李恪跪在他的榻前守了三天三夜,六月二十三,墨家九代钜子在平静中撒手人寰,至终也没有留下支言片语。

    停灵三日,肃穆三天,严氏令李恪与公输瑾以孝子之身磕头守灵,吕雉带着虞姬操持丧葬,脚步不停。

    下葬前夜,早在半途的憨夫及时赶到,而辛凌直到最后也没有离开咸阳。

    她恨慎行,对墨家的爱多深,对他的恨……便有多深。

    六月二十六,钜子入葬。

    依照慎行的遗愿,他的墓在墨翟座下,右手偏远。

    整个葬礼极简。墨家有节葬之意,所以慎行的葬礼甚至比一般农家更为简单。

    憨夫掘墓,李恪捧尸,他的棺木是吕雉送他的那床绒衾,那是整场葬礼之中唯一称得上贵重的东西。

    短短两个时辰,覆土,下葬,三百墨卫肃立两旁,严氏领着众女墓前凭吊,与憨夫一道赶来的葛婴与留在不咸的霸下乘员们一言不发,憨夫在土封前沉默叩首,咚,咚,咚,咚,血流满面。

    李恪面无表情地站在墓前,柴武和古临从远处出现,都是捧着满怀的竹简。

    “世人庸碌!”

    李恪全无预兆地突然说话,声若洪钟,舌灿金雷。

    “世人庸碌,皆见著书立作方愿称子,何其愚昧!我师慎行,其饱学,其才具,天下尽知,然因世人之愚,至死,亦不曾称子!”

    他怒睁着眼睛,眼角微跳,声音沙哑,显然是真的怒极。

    “自腹?子后,墨家已有四十年无子了。墨家堂堂世之显学,四十年无子,便是如我师般敏慧,只因无书,亦不可称子!”

    “墨家需要一子,老师知此,故才以病弱之躯,穷其所学,在卒没之前,成此书卷!此书当为墨典,书名,十义疏注!”

    李恪从柴武手上接过首卷,猛地抖开。

    【墨家有十义,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节葬、天志、明鬼、非乐、非命……】

    扬扬洒洒的字迹,每一笔都承载着李恪与慎行的论辩。它们不是慎行写的,又真是慎行写的,至少是李恪与慎行一同写的。

    这里记载着慎行的心血。

    各种妥协,各种退让,时隔两千年的两种思想激烈碰撞,最终才形成了这部通考古今的十义疏注。

    李恪说它是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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