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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回、戒律

    天地昏黄一片,黑云压城,似乎随时都会有倾盆大雨落下来,可是偏偏在这片干涸的戈壁荒漠中,只剩下干巴巴的闷热,游侠们抬着头,不时地打望着层峦叠嶂的诡异乌云,暗红色的光晕透过云层间隙,呼之欲出,他们不由得蠕动咽喉,希望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痛痛快快的在雨水中泡上三天三夜。

    又有人在队伍中倒下来,然后在同伴的搀扶下站起来,几乎是拖着身子往前走,一直有一个声音回荡在他们耳边,“再坚持一下,快到了,就快到了。”

    行囊中的物资已经见底,大家围坐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很少说话,老道人之前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到了匠人谷之后,请大家吃酒的事情,如今也只剩下摇头叹息了。

    不过,即便是这个时候,他们依旧是充满希冀,只要能走到匠人谷,这一切都值了。

    苦行僧依旧是跟在这行人后面,身上留下了被箭羽贯穿后的伤口,有些触目惊心,不过并没有影响他的行动,也许是太过于炎热的原因,身体中的水分都蒸腾干净了,他几乎没有流血。

    休息的时候,苦行僧就会席地而坐,不会刻意去寻找阴凉地,在游侠们靠着骆驼刺汲取仅有的一些水分的时候,他也无动于衷,只是自顾自的啃着手上的肉干,然后端坐在那里,低头默默吟唱着什么。

    子语起身走到那个苦行僧跟前,静静地等待着对方低吟完那些听不懂的说辞,对方抬头看着他,他也看着那个人,顿了顿,子语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苦行僧依旧保持双脚交叠在大腿上的坐姿,两手耷拉在两侧,慢吞吞的说道:“不碍事,倒是让施主挂心了,不过是一副臭皮囊而已,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什么好顾虑的。”

    他并非只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不在乎这副身子一般,肩膀上、腿脚上都留下一个窟窿,扯掉一些皮肉,那是他自己将那些带着倒刺的箭矢拔出去的时候,硬生生撕扯成这个样子的,即便是那样血肉迷糊的场景,他不但没有撕心裂肺的叫出声,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从始至终,似乎都是在进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倒是看得很开,比绝大多数人都看得开。”子语点点头,由衷的说了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一句赞叹而已,这个苦行僧心中的道,怕是比许多人都要坚定。他相信,即便是眼前这些一往无前的游侠,也没有这样兵刃穿身不皱眉的觉悟。

    子语抬头叹了口气,忽然说道:“那个游侠疯了,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愧对自己,愧对同伴的事情,他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

    子语的语气很平淡,就是陈述一件事情,“他试图自杀,试图独自一人离开,不吃不喝,现在人已经没了心气,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哪怕是面对这片荒漠,他都无所畏惧,可是他无法面对自己了。”

    那个手持千机连弩的游侠,亲自将祖传的连弩砸了一个稀烂,将装着箭矢的竹筒高高的抛入漫天黄沙中,他哭着说自己罪孽深重,又笑着说自己罪该万死,然后就疯疯癫癫的在沙地中打滚,将身上的衣物都抛弃了,他开始冲着各个方向磕头,祈求上苍原谅。

    沉寂片刻,苦行僧悠悠说道:“愤怒是一头野兽,自律是坚不可破的牢笼,一旦成为情绪的奴隶,我们都要作茧自缚,谁都不会例外。”

    他看着子语笑了笑,此时此刻,像极了一个无比虔诚的信徒,正襟危坐,广布善缘,“我们生而有罪,所以时时刻刻都要告诫自己,要自省,要自律,惩戒也是必不可少的,这样便能时刻提醒我们,我们活着就是要受苦受难,如此方能减轻我们的罪过。”

    苦行僧难得说了一些人生信条之类的言语,这个时候,倒像是一位行万里路而悟道的僧人,他继续说道:“如果身上的磨难能砥砺我们前行,那还有什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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