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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都能做得来的。你要死了他把手伸给你。他很歉疚因为你要死了他还活着----别人不会这么想。你我都不这么想。”

    迷龙呻吟:“闭嘴呀闭嘴。”

    于是我闭嘴了听着来自战防炮炮位上地炮声。

    我们不仅失去了一只在死时可以握住的手还丧失了我们中唯一地老人。

    我们只剩下二三十岁人的冲动和疯狂因为我们丧失了一个五十七岁人的沉稳和经验。我们失去了软弱可并没变得坚强我们疯似的想念兽医式的软弱。

    死啦死啦把一炮弹推进膛里他现在做了装弹手:“打!”

    克虏伯猛拉闩向着那个用冷炮造成这一切的炮位射击。

    弹壳铿锵地退出落在地上的一堆几十个弹壳之间。死啦死啦把又一炮弹推进炮膛之中。

    死啦死啦:“打!”

    克虏伯射击。一个专注一个癫狂两个被炮烟熏黑的活鬼。

    比祭旗坡猛烈几十倍的火力忽然着落在南天门上。克虏伯回头望着从横澜山上射来的弹道。

    克虏伯:“横澜山也开打啦!”

    死啦死啦没理只是又推进一炮弹:“打!”

    克虏伯射击。

    那个炮位终于被击中囤积的炮弹在夜色中炸得如同礼花。

    我们在这样的爆炸声中迎来了黎明。

    我的团长帮着克虏伯亲手打了几十炮弹终于掀翻了那门九二步炮。黎明时日军终于偃旗息鼓我和迷龙冒死下到了哨壁之底。我们从没试过用这样大阵仗去抢回一具尸体但我们无法想象损失这具尸体。

    我和迷龙用绳子从峭壁上缝下幽深地凉气从我们刚踏足地江岸滩涂浸了上来我们在石砾和淙淙的流水之间寻找枪声还在我们头上地山谷间零星的响着。

    后来我用一个嘶哑的嗓子向迷龙叫唤:“找着啦!”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向那个俯卧在石砾上的老人我抓住了他一只软塌塌地手我不敢把他翻过来我怕一旦看到他的脸我就会坍塌。迷龙看来和我有同样想法。他跪在郝兽医的脚边手足无措地触摸着那具身体。

    迷龙:“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用绳子穿绕好郝老头儿的肋背然后对峭壁之上放了三枪。

    上边的人开始拉拽于是我们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面我们不想看着一个已死的人软绵绵地立直然后升起。但是老头的脚面蹭到了迷龙的脸于是迷龙忍不住抬头看着后来他拉了我一把。我摇头他捅我----他要我一起看。

    于是我也仰了头看着。

    后来我们用绳子把兽医缒上去。他被绳子勒得张开了双臂像个被折去翅膀的老天使。他逆着日光和初升的太阳一起照射着仰望的我和迷龙。

    我们呆呆地看着郝兽医冉冉升起和太阳成为一体。他像在飞翔用郝兽医式的缓慢度升入天际。

    迷龙:“……”

    他对着那个摇曳的身影跪了下来然后哭了。我又好气又好笑又好哭对着迷龙的屁股猛踢了一脚然后我看着郝兽医郝兽医低垂着头。在进入天堂之前悲伤而温和地看着我。

    我觉得三魂六魄一起飘逝我呆了。

    我看着老头一点点升入阳光。升入阴暗如我永远无法到达的纯真之地----谁说他不是升天了呢?

    我又踢了迷龙一脚于是迷龙的呜咽变成了嚎啕。

    于是我也哭了。

    我翻腾着这小洞里曾属于郝兽医的那个角落每一件零碎都要让我犯一会愣:针线、破布头子、线团、瓶瓶罐罐、旧报纸、烟盒、一块块沤烂了的糖果、哈了的油诸如此类的匪夷所思我像是撞进了一个拣破烂为生的家中但每当我想明白这件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用途时便要再忍一会眼泪每当我看见我觉得老头会想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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