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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畅春园里的粟娘(下)小修

一碟子冰凉肚丝,方去寻秦顺儿。

    天际边只留下夕阳最后一抹残影,凝春堂的夏蝉在树荫里不知停歇地鸣叫着。她一路走着,仍便有些头疼,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身子上一时冷一时热的,有些晕沉。

    她一边寻思着呆会儿回去再吃贴药,一边抬腿进了西廊,隐约便听到刘三儿阴阳怪气地笑着:“甭说她是谁订下的,便是王母娘娘,太子爷幸了一回,是她八辈子烧了高香。上回乾清宫里的女官,太子爷不过是多瞧了一眼,太阳还没有落山,皇上就把人送到毓庆宫了。这生米正在煮熟饭,皇上和太后还能不就着咱太子爷?”

    齐粟娘听着这话,心里又惑又郁,不知太子爷喝多了酒,看上了太后跟前的哪个女官,现时儿就去临幸。她的头痛得越发厉害,思索间便走上了前廊,顿时听得连连的抽气声,满屋子的太监见了鬼一般盯着她。

    齐粟娘心里一凉,脑中轰响作响,方知刘三儿说的人竟是她!齐粟娘又恨又惧,又急又气,脑中晕沉,额上的疼却像针尖一般扎得让人想尖叫,她猛然想起屋里的蕊姑,顾不得头轻脚重,也顾不得被太子临幸于宫女是个天大的好事,转身就向自个儿房里奔,身后几个惊异的声音同时响起:“齐姑娘----”接着便是一阵狂奔追来的脚步声,齐粟娘的衣袖便被人死死扯住了。

    恐惧与愤怒如利刃一般,又重又狠地刮去齐粟娘本已昏沉的神智,久受压抑而蓄积的洪水咆哮着,冲毁了脆弱的堤防,齐粟娘丢了手中的冰凉肚丝和鞋子,回手狠推了一把,叫道:“滚一边去!”声音极是凶悍尖利。

    她急恨中出手,自是力大,身后的太监向以为她是个柔弱女子,没曾防备,立时被推了个屁蹲,重重摔在青砖地上,疼得满脸皱着,仍是扑起抱住了齐粟娘的脚,叫道:“齐姑娘,我的姑奶奶,你好歹饶了奴才一条命吧!”原来是十四阿哥的太监傅有荣。

    齐粟娘被他这一耽搁,立时便被随后追上来的李全儿和秦顺儿挡了下来,李全儿陪笑道:“齐姑娘,外头毒气儿还没有真下去,你这样跑着,怕是要中暑的。”

    秦顺儿忙着捡起了散落在地的鞋,赶着道:“李公公说得正是,您看这鞋上污了点,亏了您的手艺,若是陈大人见着了,还不知道怎么可惜呢。要不,你指教着,小顺儿替您弄干净了?”

    齐粟娘听得“陈大人”三个人,满腔切齿愤懑的怒火如被浇了一锅滚油,明知身边的多是人看着,仍是耐不住转头瞪眼,一脸狰狞厉声道:“别说他!要不是他----”

    她早在这宫里憋了一肚子邪火,只觉要在这里战战兢兢做个长久奴才,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来得痛快。思来想去,若不是陈演非要治河,她又非要护着陈演,她如何又非要进这宫里不可?她天天都照镜子,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今日太子非礼,断不是她美貌出众,而是遭了池鱼之灾!太子为着永定河堤的事拿她出气,一时找不着她,必会随意临幸!她正是急怒之间,想到房里的蕊姑,待要一脚踢开傅有荣,当眼却看见秦顺儿手中的鞋子,猛然一呆。

    带着水气的凉风吹进了凝春堂,西廊下的宫灯不知何时点了起来。大红宫灯随着风轻轻摇晃着。齐粟娘愣愣盯着黑布鞋边儿上用蓝线细细绣着的清丽莲枝,似乎听到了陈娘子临死前的殷殷所托,浑身打了个哆嗦。纱罩内的灯光在风中忽忽悠悠地,将阴影撒在了齐粟娘的脸上。一股酸痛之意随着这晃动的阴影从她心中泛了上来,一重又一重修补着毁坏的堤防,不知不觉中,咆哮着的洪水渐渐退下去了。

    “能被太子宠幸,是好事儿……”

    西廊上的凉风一阵一阵地吹着,将齐粟娘脑中的晕沉燥热吹散了开去。她长长缓着气儿,收起了一脸的狰狞之色,看了悄声说话的李全儿一眼,终是轻声道:“两位公公说得是,那粟娘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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