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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卖老婆的管事德隆

    得第二日,又是一个艳阳高挂的春日,齐粟娘侍候陈饭,送着他出了门,便带着比儿,坐着玉顶檀木车,到齐府里来看沈月枝和彩云。

    齐粟娘在府门前下了车,见得安生出来接住,不由奇怪道:“你没去西山?连大当家从扬州来,多是不便,我以为他必要向这府里借人手呢。”

    安生小心看着齐粟娘的脸色,见她似是没再把昨儿的事放在心上,松了口气,陪笑道:“姑奶奶不知,九省漕帮出钱在京城白米斜街建了一处船帮会馆,专供各帮人众入京时居住。不但雇了打理吃住、宴席、戏酒、游玩的执事,各帮都派了人常驻,打探消息、看看风向,互相联络。连大当家要办事,自然差这些人去。咱们府里只要备着他们晚上回来的席面戏乐就好。”

    齐粟娘一路向内宅里走了去,微微一怔,“各位当家的都住在船帮会馆里?”

    安生笑道:“罗三爷住在咱们宅子里,其他几位爷都住在船帮会馆,那里可大着,算是京城里最大的会馆,第二就是姑奶奶住着的宝钞胡同江浙会馆了。两处都在西直门附近。”

    齐粟娘暗忖连震云与宋清住一个地方,打探消息应是容易,先有些欢喜。

    突又想到宋清那样的人必有防备,又有些忧虑。此事她虽是问心无愧,但京城不比清河。

    俗话说“破家的县令,灭族的府台”,大清朝的县台老爷就是各地儿的土皇帝。清河不过一小县,不说天高皇帝远,陈演这样有圣宠的县台,娶得是阿哥门下的奴婢,大舅子是阿哥府上的管事,便是淮安府台也没闲儿去理会多事。

    族老乡绅便是有些关节,陈演一碗水端平,谁也不会去实在得罪他。说到底,清河是陈演的天下,任她如何行事出格,不过听两句闲话,只要陈演不信,谁也敢多说一句。

    京城里皇上、太后、皇子、郡臣海了去,一旦传出些风声,陈演就算是不信,也压不住流言,他的体面半点不剩。再,这样地时节,出了这样的事,还不定被人拿去作什么用处,只怕到时候丢了脸面是小,去官丢命才是事大。

    齐粟娘一时有些后悔。当初不该留了后患。若是如连震云原来地打算。弄死了白老五和那个丫头。那里还用担心这些。她叹了口气。从脑中将这个念头赶走。慢慢向西花园走去。

    她方转过一道拐角。便见得迎面过来一个男管事。紫膛脸。面带风尘。身上地油紫京缎夹衫。玄缎子裤上都有些尘土之迹。腰上系着三色绦带。垂着白玉环。还有一个银穿心金裹面地香茶袋儿。

    那人远远见得齐粟娘走过。连忙退到路边打了个千儿。“奴才德隆给姑奶奶请安。”

    齐粟娘暗暗皱了眉。方要勉强叫他起来。安生笑着对齐粟娘道:“姑奶奶。小地看着这天色变了些。怕是这太阳保不到尾。姑奶奶呆会多半要打个人去宫门口候着。给姑爷送雨具。”边说。边引着齐粟娘向西花园里去了。

    齐粟娘抬头看了看天色。“北京城里雨下得少。能下一场倒也是好事。”比儿回头看了看仍跪在路边地德隆。也未出声。

    “哎哟。我地姑奶奶。您是不知道。永定河去年又开始泛了。直淹到了护城河。可把这京城地贵人给吓住了。这雨要下起来。小地心里都直犯嘀咕……”

    德隆看着齐粟娘走了过去,站了起来,拍拍玄缎子裤上的灰,一路走出了齐府,到了隔街齐强给他和他老婆买下的宅子里。

    德隆媳妇也是个旗人,银盘儿脸,颧骨上的几点白麻子,二十地样子,虽只是四五分姿色,却胜在风骚入骨。她坐在炕桌上,叫丫头取了象牙银嘴的烟杆儿,正点着关东烟,见得德隆走了进来,立时笑道:“回来了,直隶的差办得如何?”说话间,便站了起来,一面使唤丫头,“给你爷打热水,倒茶。”一面侍候德隆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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