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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乌拉9

    布扬古进门的时候,我正趴在案几上用毛笔蘸墨胡乱涂鸦,他脚步放得很轻,我虽目不斜视,然而余光瞥处,却早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手中的笔未停,继续在宣纸上画了一撇一捺。布扬古靠近我,挨着桌案边上瞅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困惑地问道:“这可是汉字?”

    我一扬眉,淡笑道:“不错!”

    “妹妹居然会写汉字?”

    我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信口胡诌:“在建州的时候跟巴克什学的,大哥瞧着如何?”

    布扬古一脸的尴尬,“我可不识得……这写的是什么?”

    我将纸轻轻推到一边,纸上三个不算太端正的大字,写的正是“皇太极”。我当然不可能告知他是何意思,于是装傻岔开话题:“大哥找我何事?”

    这家伙摆明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躲我还来不及,如何会亲自登门找我?

    “布占泰病了……”

    我点点头,早知如此。布占泰带着我从乌拉城突围出来时,满身是伤,能够侥幸被他活着逃到叶赫,已是奇迹。回来后,布扬古将他单独留在别院,我虽未再见过他,却也听闻他因为伤口污浊,感染炎症,在床榻上足足躺了两个多月,也未见好转。

    “他病得很重……”布扬古的语气好似忧心忡忡,可脸上却一点悲哀怜悯的感情也没有,相反,他略略勾起的嘴角让我感觉竟有那么一丝的幸灾乐祸。“他想见见你!”

    研磨的手停顿住,我咬牙道:“让他去死!”回过身,带起满腔恨意,“你告诉他,等他要死的那天,我自然会去看他----我说过的,一定会看他是如何的死法!”

    布扬古似笑非笑地瞅着我,也没见他神色有丝毫的变幻,只是盯着我看了许久,忽道:“这样会任性发狠的东哥才与我记忆中的小东哥有几分相像了,你还记不记得,小时你跟阿玛赌气,竟然一声不吭地跑到建州去找姑姑……”

    我微微一怔。他怎么突然想到提起这些陈年往事呢?十岁的东哥……那年赌气去了费阿拉的东哥,失足跌落海子的东哥,与爱新觉罗家从此纠葛不断的东哥……

    我不由得心烦意乱,“啪”的一声将墨丢得老远。

    “东哥……建州的阿尔哈图土门犯事了!”他不徐不疾的语调让我心头没来由地一颤。

    “谁?”

    “阿尔哈图土门----努尔哈赤的长子褚英!”

    我错愕地抬起头,对他四目对视,他平静地勾起一抹冷笑,“那个有勇无谋的傻子!去年六月努尔哈赤才立他为储,授命他辅佐政事,甚至在努尔哈赤亲征乌拉时期把偌大的建州全权交托到他手里。如此尊崇的地位,褚英竟不知好好珍惜,不过只过去半年多,他竟已迫不及待想要把副交椅变成正的,趁努尔哈赤率兵出征时,要挟幼弟和大臣必须听命于他,不得违背,又妄称如若父亲弟弟败归,便拒开城门……哼,真是个傻气的笨蛋!努尔哈赤岂是眼里能容得沙砾之人?”

    我脚下一软,砰地跌坐到椅子上,只觉口干舌燥,全身无力,“那……他,如今……”

    “拘了!怕是……难逃舒尔哈齐的下场!”

    心头轰隆隆的似有一阵闷雷打过,耳朵里嗡嗡地响成一片。

    “……你等着……不出三年,我一定接你回来!三年……就三年……好不好?”

    “……三年……就三年……”

    “……我一定接你回来……”

    三年之约……三年之约啊!果真……是……一语成谶!

    我握紧双拳,任由指甲深深地掐进手心,木钝的心上仿佛又被残忍地加上一刀。

    褚英……回忆一点点地涌入脑海里,任性的褚英,跋扈的褚英,骄傲的褚英,伤我至深、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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