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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投充

    坐马车实在是很无聊。

    出了北京城向东走了没多久,陈旭日便忍不住皱起眉头。

    车子时不时颠簸一下,起起落落硌的人心里生烦。

    陈旭日头前已经做好了路上要吃苦的心理准备,真正事到临头,他才现,自己还是想的过于乐观了。

    这才刚出城呢,麻石道就有些坑坑洼洼了,等下了这段大路,还不定得颠成什么样儿。

    离了人烟稠密的城区,平原旷野中,那风越刮的急,天边云彩翻滚,到底没让人失望,赶在晌午饭前,风停了,却是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倒不甚急,很有耐心的样子,急一阵缓一阵,雨点大一会儿小一会儿,断断续续拖过下半晌,直到傍晚时还落个没完。

    雨后的空气却不惹人讨厌,清新中不时透着泥土特有的青草气息,乡下人家整天下地,闻的惯了不觉得,久居城里如陈旭日,嗅到鼻里边,实觉得清爽的紧。

    就是空气有些潮,使得点心的口感不若从前松脆,炸肉炸菜丸也有一点潮软。

    午饭是在车上解决的,家里边给预备的东西齐全,荤素搭配着,足够三个人吃上一整天还有富余。

    雨天赶路,照比往常又辛苦些,不过在春天的雨里出行,今儿又是出行的第一天,陈旭日感觉还凑合,傍晚时进了一处人烟繁聚之地,就是一个村庄,早早的寻了家客栈休息。

    说是客栈,不过是间民居,他们脚程不快,一天下来没有走出多老远的道。

    “方圆数百里的地界,都是旗人老爷的田产。这村子还算不错,上头的主家待人还算宽厚,给他们的地租照比从前汉人老爷的前例,却没多大添减。村里人守家种地,一年忙活到头,倒不致于饿了肚子,生活还算太平。”

    李黑子把马车赶到院子里停靠,喂罢马,过来寻他们说话。

    到底是没出过家门的孩子,一天下来问东问西,似乎对什么都觉得新鲜,一些寻常的市井闲话也听的津津有味。李黑子偏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如此两下里很快即混的熟了。

    陈旭日不摆客人的架子,出门在外,身上穿的也是寻常人家的粗布衣裳,只贴身穿的中衣,用了软和柔贴的料子。

    一天里只啃了些干粮,没进热食,肚子里边空落落的,进店后,头一件事就是吩咐店家做些汤面,拣着可口的时令菜炒两盘,再配上盘荤菜,另外嘱店家烫壶酒一道端上来。

    他噼哩啪啦说的快,陈伯见少爷出了家门,一派大人做派,行事说话有章程,心里欢喜,由着他自家做主。

    酒菜上桌后,陈旭日指着酒壶道:“阴雨天,喝杯酒压压潮气,活血解乏,我年纪小,不贪杯,陈伯和李大叔只管自用。”

    宫里边前前后后赏赐下来,单是金银,就够普通人家几年宽裕的嚼用。这赏赐却是冲着陈旭日来的,经济决定话语权,这道理放之四海皆准。况且穷家富路,断没有在路上苛待自己个儿的道理。

    李黑子两杯酒下肚,话匣子愈加活泛。

    “这人活着,指不定得遇见啥事。就说俺那亲戚家吧,俺小的时候,他家可好过,那家伙,光是良田就有几十亩上百亩,赶上丰年,家里的粮食堆成山,从来就不用为了吃穿愁。这些年就不成了,地没了不说,房产也没了……当初他家起房子,俺还给帮过忙,正经的宽宅大屋,当时只说有了这房,日后传给子孙,也算是他们给后人留下的一份祖业……现在可好,只将就着在两间破茅草屋里存身。可怜我那老舅,一辈子没出过苦力,到老了,却要到田里一天到晚的忙活……”

    陈旭日只管听着,行脚车夫四下里走动,信息灵通,实是他了解世情的好路子。

    这说的就是圈地吧?清初大规模圈地,满人蛮横,公然占据汉人的地产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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