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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茫

光圈的中心出现了一张高大的木床。

    卷篷、踏步、廊庑、门罩、垂带、遮枕……金箔和朱砂辉映着熟悉的木刻人物,皇后唇边轻扬的微笑、皇帝眼中流转的爱恋,金凤展翅、天龙腾云……

    《龙凤谐》!

    只一瞥间,泪水如温热的潮,涌出了她的眼眶。

    “是它!”她低喃,轻轻走过去,蹲下身将面颊贴在床柱上。

    “雨季,”谢宇燃走到她身后,攀住她的双肩,“别这样,它是文物……”

    他声音轻柔,极尽委婉,却仿佛一点冰珠砸在她的心头,让她激荡的心绪霎时冷却下来。

    仿佛被灼烫一般,她嚅喏着后退:“对不起,我……”

    “没关系,”谢宇燃微笑,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她,“泪水和手心的汗湿对古董木器的腐蚀很大,这张床是国宝,能带你到这里已经是我利用职权违规了。”

    “我明白。”洛雨季点头,接过手帕擦干腮边的泪,“谢谢你,谢宇燃。”

    她含泪的双目在手电的辉映下璨若星辰,淡淡的柔晕升起在她的双颊上,清秀的脸庞仿佛被疾雨洗过的花瓣一般剔透晶莹。

    谢宇燃喉头顿时紧绷干涩,他垂下手中的电筒,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他把拳放在嘴边,借此掩饰眼中狼狈的热情。

    洛雨季对他的失态浑然不觉,一双眼睛始终凝望着面前的紫檀千工床。

    “对了……这张床怎么不在展厅而摆在这里?”

    谢宇燃恢复了平静,抬起电筒在床脚边一照:“你瞧,这个地方在运输的途中有些小擦碰,所以先放在这间库房里修整。”

    洛雨季蹲下身,凑着电筒的光线细细地打量着床脚边擦去的一块漆面,内心,仿佛被刀尖剜挖一般痛着。

    太液池畔,掬月宫中,无数个夜晚她躺在这张床上,枕着云灏的手臂入眠。帘幕沉沉,月色寂寂,耳畔,云灏酣畅的呼吸伴着窗外涛声入梦,梦中,依旧眷恋着他的体温和气息,如此的满足而幸福……

    云灏,你在哪里?

    伸出手臂,她抱住自己的双肩,如同当日云灏柔情的相拥。无法抑制的颤抖,仿佛电流一般通过全身。

    云灏,你在哪里?

    渺茫(三)

    耳边传来一声低叹,一张小小的凳子塞过来,搁在她的膝边。

    纤弱的身影依旧痴立着,对他的关切置若无睹。

    谢宇燃再叹一声,走上前去扶住她微颤的肩头,将她按在凳子上坐下。

    “不管你和这张床之间有什么过往,先坐下慢慢看吧。”

    月影西移,一缕银光从翕开的窗户外透射进来,斜斜地照上了雕花的床屏。浅淡的金色泛起在细腻的云纹之上,更衬出床顶一片无望的黯淡。

    泪水再次纷落如雨,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喊:“黑镜子,黑镜子在哪里?……你带我来了,请你一定带我回去……”

    一双暖暖的大手覆上了她蜷曲的指尖,耳边,那个声音温柔依旧:“可以告诉我这张床的故事吗?还有……那个云灏?”

    她扬起脸,透过弥蒙的泪眼,依稀看见了身侧那张关切的笑脸。

    云灏……这两个字仿佛最锋利的刻刀深深地刻在她的心尖之上,痛楚、甜蜜、悔恨、惆怅……一切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向她兜头涌来,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深吸一口气,她咬紧了唇:“……这张床,是我通向云灏身边唯一的路……”

    又一个夜晚,同一间库房。

    谢宇燃僵直地坐在小凳上,肩头,枕着一颗熟睡的脑袋。柔柔的呼吸喷扫在他的颈侧,带来**的微痒。保持这个姿势有一段时间了,肩头止不住地酸涩麻,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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