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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寸步悬崖

    色之中,四下里,峭壁森然。

    理查睁大眼,极力四下寻找,却找不出登山的道路。

    又抬眼望望绝壁高处的身影,估量了一下那人和身在崖底的自己此时之间的距离,理查摇摇头,苦笑了一声,从马上下来,看也不看地上一眼,就靠着一棵歪脖树坐下,仰着头,望着崖顶。

    算起来和他东方离开营地的时间,相差应该不算大,他还是一路骑马快赶,而东方,却已经到了那么高的山顶上去了。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一错眼之间,那人就已在遥远得无法追及的地方了。

    这一路赶来,汗水早已浸透衣衫,此时静坐下来,一阵山风凛冽,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却丝毫也未意识到冷意入骨。

    这个以风流花心英俊潇洒,且最能享受人生出名的王子殿下,就这样,在这个冰冷的黑夜里,一个人满身大汗地坐在山崖下的小树旁,呆呆地听着那萧瑟悠远的箫声,很久,很久。

    那么高的位置,那么远的距离。

    他想要呼唤他,他有许多许多话,想要问他,然而隔着如此漫长的距离,就算是声音能够传到,也早已变得空旷而不真实了吧。

    箫声初时悠扬婉转,仿佛并无明显的悲喜,然而他知道,人生若不曾经历大悲凉,大苦痛,是吹不出这种音乐的。

    那不知名的曲子,只是淡淡地萧瑟着,寂寞着。所有的伤感和惆怅,若不经意,甚至都察觉不出来。

    理查不知道。自己正在萧声中叹息。其实。他倒是更希望听到箫声里地悲痛。哀愁。愤怒。不平。若是这样。他或许会有更大地勇气。在这阴暗地山脚处。高声去呼唤那个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箫声终于停歇了。

    理查仍然坐着。望着。

    原来。一直一直。仰视着一个人地姿态。是这么地不舒服啊。但他却还是这么坐着。这么看着。

    仿佛沉寂了很久。很久。有什么东西从山下滚落。带着一阵碎石泥沙。纷纷而下。

    理查还是静静坐着。竟没有试图躲避。任那一点泥土灰尘。落在身上。

    隐约中,猜知是喝光了的酒坛被扔下来了,他也只是笑笑。

    箫声又响了一会儿,接着断去,过了一会儿,又响起来。

    断断续续,间间杂杂,箫声之外,还有树叶吹奏的声音。但都是响响停停,吹吹断断,竟没有哪一曲真正吹完,都是吹了几个调子,就又停了去。

    理查有些茫然地想,是喝得多了吧,所以随手吹两下就扔了开,喝几口,又吹两下?

    那声音,如此支离破碎,却又迥然不同。

    或是偶尔生起几个激昂的调子,转而又是悲伤苦痛,刚刚吹奏出深情如许的音乐,下一刻,却又是漠然冷寂……

    或起或落,或悲或喜,或昂扬,或低落,如许变幻,真如人生一般呢?

    然而,哪怕是最简短的几个音,最简单的调子,由那人吹来,都是最美的音乐,都是轻轻易易就触碰了人心的声音,都是让人不知不觉,便会情为之牵,意为之动,一生悲喜,许多往事,便也如那音乐一般,支离破碎,却终是桩桩件件,犹在眼前。

    幼年时无忧无虑的时光,兄弟之间的相处,孩子的心中,最最羡慕向往的英雄叔叔。

    一次次的血腥杀戮,政变斗争。父亲对孩子的猜忌,贵族与国王的制衡。

    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都已经记不得了。

    记得的,是一直微笑着的他,已经忘了笑容是不是面具,已经不知道拿下了那面具之后,自己还会不会有属自己的真实表情。

    记得的,是总是闯祸,总是不成器,出了名无能的自己,在父亲和兄弟眼中,毫无威胁,所以也愿意特别大度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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