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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四 雀争

    朝廷里又是风又是雨的,方从哲罢相,叶向高上台主内阁事,东林的左光斗、杨链、刘一燝等重臣掌握了主动权。在东林凌厉的攻势下,继方从哲之后,前吏部尚书又引咎辞职,东林推举党徒星出任吏部尚书,双方正在交锋。如果星出任了吏部尚书,那么就可以很明确一点,东林党将完全替代浙党成为执政党。

    这些事情,张问也管不着,只是静观其变,看星会如何作为。这几天黄仁直的同乡沈敬被接了过来,和黄仁直住在一起,张问便请二人到宅中的客厅见面,想看看这个沈敬是什么样的人,能胜任什么公事。

    张问自坐于前院北边的客厅里等候二人,只出屋门迎接。过了一会,黄仁直和沈敬便走了进来,张问与二人作揖告礼,入厅分宾主入座。张问坐于北,黄仁直坐于东,沈敬坐于西。在北方,是以左为尊,黄仁直先来,是张问的第一幕僚,自然就坐东面。要是在江南民间,黄仁直就该坐右手,习俗有所不同。

    张问端起茶杯,揭开杯盖吹气的时候,观察了一下沈敬,见他身材短小,差不多比黄仁直还矮了半个头,虽然才四十多岁,但是两鬓已经斑白,眼窝深陷,脸色暗黄,面部棱角分明,骨头粗大,故脸上看起来肉很少。身穿长袍,但是麻布的,还很旧。看来已经穷困了有一些日了,不过还好洗的比较干净。

    张问放下茶杯,随意找了个话题开始,“我记得有个修道的仙人和沈先生同名,对了,叫沈敬煮石。”

    沈敬强笑道:“惭愧惭愧。大人说的那个沈敬,恐怕是民间臆造。”

    沈敬煮石那是个道教的故事,说的是浙西有个人叫沈敬,自幼学道,后来云游至钟山,遇见一位老太婆,给了他一块白石,说是能煮成仙果。沈敬煮了十年还是一块石头,后来就泄气不煮了。后来那位老太婆又来到了,说你得到这石头,何不心怀虔诚、消除疑虑地煮它如果这样,不用十年便可吃了。如果心中疑信参半,虽煮上十年,仍然是吃不得的。然后沈敬就继续煮,煮成了仙果,忙沐浴清洁,将石头吃下去,顿时,他变回了童颜,须像漆般黑亮,心中清朗,身体轻捷。变成神仙了。

    “哦?”张问故意试探道,“人心至虔,将石头煮成仙果,也并非不可能,为何先生如此肯定?道与佛,都是教人向善,人之向善,如水之向下也。”

    张问说人心至虔,也不是不可能生的事,其实是在试探沈敬,借此了解他的观念,从而判断他的性格和思想。张问最怕高人逸士弄些玄虚,搞得人半懂不懂,又没什么实用。

    沈敬摇摇头道:“在我看来,人向善,和水向下,连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张问听罢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又听沈敬说道:“道是道,物是物,两厢毫无关系的事,为什么要扯到一起?比如事没有办成,是才能不济方法不对,和道德高下有何关系?”

    “格物明理,朱子精神,乃科举正理。沈先生如此看待经义,怪不得未中举人……”张问心下觉得沈敬很对口味,但也忍不住挖苦了一下。张问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也是科举正途出来的人,不过那些理学只用来考试,他骨子里的观念却趋向于实用。

    “那大人认为朱子精神是宇宙(天地黄黄,宇宙洪荒)至理?”沈敬听罢,有些浮肿,眼袋很重的浑浊眼睛突然很认真地看向张问。听黄仁直说他平时酒喝得很厉害,所以张问认为他眼睛的浮肿可能和饮酒过多有一定的关系。

    沈敬看着张问的嘴,很是关注张问的回答。张问明白了,不仅自己在选人才,人才也在选雇主。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有一帮有相同理念的人,才能聚到决策层,如果张问和沈敬的观念不同,可能沈敬宁愿只为张问写写文书之类的活。

    张问呵呵一笑,说道:“朝廷用理学教化臣民,明理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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