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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长安酒肆

    武德九年,九月十二,刚入深秋,关中大地就迎来了一场大雪。天气骤然变的寒冷起来。

    长安城宣平门南平里北侧开着一间小酒馆里,由于左近坊里中住的尽是平民,这酒馆也十分的简陋,南边的土墙已裂了一道指许宽的缝隙,为防透风,店家只用了几块粗布胡乱挡住,在土墙下又堆了半人多高的砖垛,有这砖垛顶着,土墙便不至坍塌。屋中只摆了三张方桌,桌下铺着的草席多年不曾更换,黑糊糊的,破着许多大洞,隐隐地,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气。

    店中现在只有五个客人,其中四个围着火炉鞠跽而坐,火炉热着酒。四个人每人手里拿着一条咸鱼干,声音低低地在聚谈着什么,时而爆发出一阵会心的大笑;另一个客人一身军人打份,年纪大约二十多岁,长得高高壮壮,一个人躲在靠墙的角落里,端着陶瓷大碗,正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嚼。只片刻工夫,碗中小山一样的粟米饭已被他风卷残云般吃掉了一半,那年轻人停了下来,将面前的一盘豆豉酱一盘焖鸡心倒进碗里,拌了拌,三下五除二吃了个精光,又要了热水,将混着饭粒的水一气喝干,这才罢休。

    围炉而坐的四个客人见他吃得痛快,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望着自己手中的咸鱼,忍不住咬了一小口,又不约而同地去取炉的那壶热酒。

    一个老者被渗进来的冷风激得身子一颤,下意识地裹紧了深衣,站起身来,信手打开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叹了口气,说道:“还没有入冬,天气就变成了这样,雪要照这个下法,也不知道会冻死多少人?”

    坐在他下首的中年汉子说道:“方伯,我听说”

    他清了清嗓子又说:“若是人间的什么大人物死了,天象是要有感应的,不是山崩地裂就是大涝大旱。太子爷刚死三个月,只怕这雪是冲他老人家来的也不一定。”

    那被叫做方伯的老者扑哧一笑,说道:“什么天象感应,我老头子活了这么一把岁数,见到的事多了,从来没见过什么天象感应。这些东西都是太常寺里那些官们鼓捣出来的。什么真龙转世,天地同悲,草木饮泣。可前朝隋文皇帝死的时候,天老爷也没怎么样啊,照样是大晴天、大红日头,并没见着什么天地同悲,草木饮泣。太常卿们又说,隋文皇帝真是圣明啊,爱民如子,泽及后世,他的在天之灵仍保佑着咱们大汉朝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唉,“天理”跟面团一样,怎么捏都行。也难怪,天理么,那是皇的理,是大人们的理,跟咱们草头百姓何干哪。你说早降大雪是为了废太子,我家隔壁老王家二小子前天才死,我还说天旱是因为他哪。这道理就看你怎么说。”

    那中年汉子摇着头,一脸气愤地说:“方伯,你这话就不对了,老阮家二什么东西?连我都不如哩,如何能和太子爷他老人家比。人家太子爷是天的星宿转世,要不能当太子?”

    那方伯笑道:“什么星宿转世?他刚生下来不也一样躲在他娘老子怀里吃奶?不也一样只会大哭不会说话?不也一样炕喝炕撒炕吃炕拉?”老者这句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连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军人装扮的年轻人也不禁莞尔。

    那中年汉子羞红了脸,勉强着笑了笑,说道:“方伯,你还别不服气。人这辈子干得了什么、干不了什么,享多大福、受多大罪都是天注定的,咱们生下来又穷又贱,只能待在这里舔咸鱼干喝老烧酒。人家太子爷打一落地就是贵人,人家吃的喝的用的咱们想都想不到,知道不?这就是命。”

    那老者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天生万物,各有所长。我和前太子比富贵当然不成,但若让他和我老方比烧陶,只怕他也不成。你方才说前太子是什么神人,那他最后怎么也叫人给杀了?”

    那中年汉子咧着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前太子是草龙,当今皇是真龙,两龙并存,草龙又想谋害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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