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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欢若平生,喜之不尽 帝业七

    广袂宽缘随风而展,裳朱迎雪轻扬。

    她立在辂前未下,脸被风雪扑湿,素得透亮,唇是冻透了的红紫之色,宛如浸血之果,灼潋妖饶。

    马行一步,卫紧三分。

    六军龙墀十三旗,金吾纛槊六十骑,仪仗森肃,隔于其间。

    他正正立于马上,氅上鹤羽长顺硬朗,逆风翻飞,青白云纹若隐若现,行中捻成龙迹。

    天子之威摄群卫,霸溢四方。

    白羽黑马,朗朗映目,人是瘦而硬悍,宽肩长臂,束腿墨靴,仿若初见。

    她仰,眼角水雾成冰,微启之唇轻轻作颤,紫裘宽肘伴风狂展,如蝶之双翼,金丝龙形映雪而腾。

    身前之众,面前之风,眼前之雪,与心中之人相比,通通尽弥不觉。

    他眸间黑雾腾绕不散,罔顾周遭人马卫仗,只身向前,逼她而近。

    如火燎原般的气势,尽扫诸卫,一路缓行一路烫,无人敢挡。

    倪众人之态,待触上她的眼时,才僵了一刻。

    她望着他,目光披雪穿风而过,直抵他心。

    天下一局,两国之境,狂风烈雪间二王相峙。

    是爱是恨,为国为私,谁念着谁谁又负了谁。

    位尊身贵,手握权重,竟敌不过这一眼相望。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大掌扯缰而止,座下之马低嘶一声。昂脖抖鬃,一副不羁之势。

    邰驾前众卫铁甲颤动,手中之戟铿锵作响,尖上蒙雪,利中含冰。

    她手脚俱僵。若非泪如寒冻,只怕此时双颊早已湿透。

    与他相隔不过数十步,却似千山万里相阻,遥不可及,远不可触。

    厚裘重衮下心在狂跳,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近,他停下,他看着她。可却下不得辂上不得前。

    开不了口,触不到他。

    就这样看着他。

    其实已是天赐恩惠。

    她长睫凌霜,冰透双眸,眼中蓝黑之雾杳杳轻动,终是垂了眼,阖了目光于心。

    就这样罢。

    看一眼,已是足够。

    知道他仍英悍有力,看见他仍霸道无羁,就够了。

    不能再求多,求多便是求输。她不能输,亦输不起。

    凛凛寒风之中她转身,履踏辂上沉雪,袖拢江上潮气。便要入辂降帘。

    可身后却蓦地响起箭啸之声。

    未及反应过来时,江岸那头便远远传来铁碎木裂之音,脚下浮桁大动,摇震数下才渐渐休止。

    邰卤簿仪仗闻声亦是大乱,众卫纷纷转身朝后张望,可江心离岸甚远,又有雪雾在前,一时间谁也看不出究竟。

    她好容易才稳住脚。心下又疑又惊,猛地转身,朝他望去。

    他双眸寒如冰海,深不见底,大掌慢慢松了缰,长臂抬起。鹤羽氅袖向后一扬。身后黄仗之中有使趋步上前而来。

    前方他与使副低声在言,她却等不及。急急差人去探出了何事。

    人扬鞭马飞行,不消一刻便回来相禀,“风雪急加江水寒,西岸一侧浮桁舟裂板断,三处均毁,一时难以修复。”

    她吸一口冷气,手握成拳,“辇辂诸卫,可还能踏桁回岸?”

    卫摇了摇头,“沈大人在后有言,怕是今夜都修不好。”

    她愤然转身,牙咬得咯咯响。

    御驾于此被困,她天子颜面将来如何能存?

    前方邺齐使副徒步而来,远远便拜,行大叩之礼,沾雪起身恭敬道:“上请陛下同卤簿仪仗入行宫宿留一夜,明日以观立后册命之礼,望陛下念在与康宪公主同宗,允上之请。”

    她立于辂上,俯身张瞰,前面诸卫人人都闻清邺齐使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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