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关灯

卷四 雄图江山,何为欢喜 天下四十九

室诸王子孙,徙其家属于岭外,改姓为虺……你贺家帝室血脉,如今只留你一人。”

    她稍停,红唇一扬,复又看他,眼中却是半点笑意都无,“我狠不狠?”

    他峻眉横展,眸光深深,火点微溅。

    她继续道:“以谢明远与康宪私情迫其承我之计,大宴之上废了你的帝号,而后又拆了你地后宫,一家江山俱改姓,三千佳丽不复存……”纤眉一挑,亮眸颇寒,“我狠不狠?”

    “你步步布策在先,虽此果为你所愿,可你千算之下未曾料到……”她闭了闭眼,半晌后才又道:“你没死。”

    他眼底冰棱一裂,目光骤然扫至她腰腹之间。

    她扬笑,低眼,轻声又道:“方才已然告诉过你,这孩子……不是你的。”眼底一暗,“当日宁墨赴顺州城时……”

    语断于此,不复多言。

    他浑然无声,眸底火光遽燃,只望着她。

    她坐了好半天,才慢慢起身,低眸俯望他,见他说不出话来,心底且僵且硬,一字一句道:“你持抢纵马势摄五国之军,攻城破寨利扫二国广域,这天下一半当归你,可你却因一死以让我……”

    心口苦涩情缠,低低一喘,抑声又道:“而今你大病初醒,应是再无顾忌,这一脉天下、四国之土,只要你想,随时可来同我一夺,莫论时日久短,我都奉陪。”

    他身子一动,似是欲起,却又滞而停住。宽肩硬骨挺俊非凡,一如当初。

    虽为病瘦所缚,可那骨血中的帝道霸气仍旧未泯。

    她淡淡望了他一会儿。心底惶然剧痛,禁不得他那淬火眸光,不禁抿唇转身,再也不一言,缓步走了出去。

    外面天色已是大亮。雨后晴明,金阳灿落一地茫,被殿砖割成碎点,在她足下渐滑渐消。

    他汗洒疆场,银枪浴血,所图不过一世伟业,然江山转合,一死拱手让其天下……

    如今未薨却醒。谁心能忍。

    以他俾傲之性,势出如锋,一剑相争定广镇,一毫挥泼抚万民,若无身死之忧,他心中如何肯再让她。

    ……又如何能臣服于她脚下。

    知自己未死,定当夺其该得,占其之位。

    这一半天下,本该属他,可他却错让与她。

    可她亦傲非弱。二人相斗十数年,爱恨之下谁肯让却江山……如今既已得其尊位,又怎能撒手抛之。

    腹中骨血……

    她微微弯唇,抬头对日。笑意却寒。

    他当初那般狠,莫论何人何情都被他攥计于掌,连她一心一爱都遭他算,倘是知她身怀他之骨肉,不知又会心生何计……

    不知又会怎样利用这一血脉之连。

    而她更不会以这孩子来胁迫他退身相让,这一血江山非她之功,他若来夺,她定然无怨

    远处宫殿座座。重落如峦,殿角琉璃瓦片折射日茫,金光连做一线,刹然晃花了她双眼。

    死亦殇,生更难……

    她与他之间命定如此,只是不知……这帝业王权终归谁手。这雄图江山又将何终。

    大历十四年五月二十三日。大赦,赐内外百官军士爵赏。

    诏令朝制沿旧例。文武百僚品阶不变,赐群臣衣各一袭,时旧臣宋沐之等仍复其位,或有称病不仕如古钦者,不以为罪。

    二十四日,论谢明远拥戴之功,谕封义成军节度使、殿前都指挥使,赐袭衣、犀玉带、鞍马有差,诏命三出,谢明远皆拒之不受。

    是夜,平王病醒,上幸西宫视疾,令太医院诸臣日夜值护,不得有差。翌日赐药,免其臣礼,仍许衣黄。

    平王虽醒,然体有遗疾,口不能言,诸事委下皆由手书,上怜之甚盛,不使旁人与扰。


    -->>(第2/11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